“贅婿?”
“衛媼家兒子多,一無田地二無恆產;沒法子,只得讓兒子去富裕人家當上門女婿。”阿芹緩緩地言道:“聽說,女家對他百般看不起,都不拿他當人看!小夥子受不了,一時沒想開,就上吊了。可憐才十八歲啊,高高帥帥……好模好樣個人;親孃幾乎哭瞎了眼!”
“贅婿嘛,自然難為!受歧視再平常不過。其實何止鄰里鄉親,朝廷上更看不起贅婿;收稅、徵兵、徭役……處處等而下之?”思考片刻,劉姱王主揮揮手:“算了,算了!既然遭失子之痛,事出有因,‘五十鞭撻’就免了!”
阿芹聽了,大鬆口氣,連連代為感謝:“王主……開恩。”
“不過,她不能再在庖廚留用啦!看在孔保氏份上,另派差事吧!”言畢,姱王主抿抿嘴——衛老媽子沒了兒子是可憐,但這關她什麼事?憑什麼讓她受罪兼擔損失??
不是完美,擔阿芹對如此結果已十足滿意了,忙不迭地應承下來:“唯唯,唯唯,王主。”
筷子頭,滑過大侍女的下巴……梁王女咪咪笑著挑起一道眉:“呵呵,阿芹,你倒熱心吖~~~”
阿芹的臉,一下子變得好紅好紅。
‘嘖嘖,嘖嘖!看你能熬多久……才向我開口?!’
不懷好意地放過害羞的侍女,梁王女兒用再純正不過的曲阜方言笑嘻嘻地說道:“其實,阿芹你完全不必擔心。放心,送去多少,大部分都會回來。”
“呃?”阿芹腦筋打結,反應不及。
“我說‘人手’。你想啊,如此大事,南皮侯夫人難道能不幫襯女兒?或者,竇家會選擇旁觀不問?”梁國王主愉快地喝兩口羹:“要知道,此乃‘竇’太子妃頭一回獨立大操大辦呢!”
梁王女兒很歡樂地說道:“據我猜……現在站在城陽王官邸庭院中之南皮侯家執事家老人數,恐怕不少於數十了吧!”
大侍女阿芹這回是徹底放鬆了,大喘口氣,轉而嗔怪女主人:“王主呀,明知用不上,何必送過去如許多人?來來回回,折騰呀!”
“一碼歸一碼,阿芹!”堂邑侯太子妃沖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女調皮地眨眨眼:“送……即‘人情’。”
“王……主!”阿芹偷著樂;
見來了新菜,起身打送菜婢女手中接過新出爐的佳餚,添桌。
隨手開啟純銀高沿盤的銀蓋,瞅瞅其中拼裝成魚形的烤鵝塊,梁國王主忽然嘆了口氣:“其實,認真想來……福音表姐委實可憐哪!瞧瞧,瞧瞧,婆家還沒提,孃家倒先忙著為太子延添置小妾啦!”
“在宮裡就聽皇太后和章武侯商量,”王主姱端坐不動:“說要在竇氏‘南皮’‘章武’兩系所有旁支庶支之中廣選美貌族女!一次選三名,全送去城陽國。”
“可不?王主,阿芹不懂……”阿芹卷高袖子,將若干幾乎沒怎麼動的盤碟撤下,佈置新菜上餐案,口中則利利索索道:“福音太子妃才十二三,日子長著呢,哪裡就那麼急?!”
“哎!也不怪竇氏家族動作快,”
夾起塊烤鵝,淺嘗一口,姱王主讚許地點頭:“這些年,城陽國太子宮中庶長子、庶次子、庶三子、庶四子相繼出世。算起來……陳王后沒順勢抬舉那幾名生男御婢做正式偏房,已給足皇太后還有南皮侯舅舅面子啦!”
最後,王主姱總結一句:“情勢逼人呀!竇氏家族……能不急嗎?”
正聊著……
一名小丫鬟捧了只藤條編的描彩鴛鴦敞口籃進來。
敞口籃裡鋪了層錦帕。光澤柔美的淺黃色錦緞上,躺著幾枚玉牌;每塊牌首都帶孔,繫了不同顏色絲線編織成的穗子,染色鮮亮。
琳琅滿目,
唯有放在最上面的,不是美玉。
墨跡斑斑的普通竹籤啊,
豈止是顯眼,簡直——刺眼!
‘咦?這是……什麼?’
梁王主拿過竹籤,翻看上面陌生的家徽與人名,疑惑地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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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太子妃出門了?”
聽清侍女說什麼,王主靜抱著女兒,一臉詫異地從休息用的窄榻上半坐起身。
姿勢改變,女娃娃不樂意了,
摟緊母親的脖子,蹬著小腳丫“咿咿”“呀呀”抗議。
“噢,噢!青鸞,青鸞乖哦……”劉靜趕緊拍拍抱抱親親,竭力安撫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