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打了夜廷深的電話。
聽聞涼至一直跟他在一起,蘇笑也就放了心。還好,至少涼至好好的,她也算對得住夏漠寒。
三月底,她終於重新鼓起勇氣去了夏漠寒的病房,因為陸澤明告訴她,這段日子夏漠寒的情況有所惡化,前兩天還發了高燒,他的建議是蘇笑能多陪著他,跟他說說話,至少讓他能感受到家人一直都在的。
蘇笑聽從了醫生的建議,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輕聲講給了夏漠寒聽。
“涼至的畢業展很出色,我看了她的作品照片,很厲害。漠寒,為我們的女兒驕傲吧。連資深老教授都以他為榮,我們作為父母,怎麼能不以她為驕傲呢?
“她小時候總說自己像爸爸,所以才出色。你因為這句話炫耀了大半輩子了,但漠寒,你可是沒有藝術天賦的人。這一次,該輪到我炫耀了。
“女兒終於遇到了比你更愛她的男人,廷深那孩子真是不錯,了了我們一樁心願,沁兒也能安息了。
“漠寒,你快醒來吧……”
……
連續三天,蘇笑都呆在ICU病房內。餓了就在外面走廊上吃點東西,晚上就抱著消過毒的被子躺在病房的小沙發上,聽著儀器輕微的聲音入睡。
想來,她睡眠那麼淺的一個人,現在若是聽不到生命儀器“滴”的聲音都難以安睡了。那是他的生命之音,現如今卻成了她的現世安穩。
四月六日晚,蘇笑永生難忘。
那天,她安靜地趴在夏漠寒的病床邊,靜靜地給她講述著外面發生的一切。已經到了四月,又是相思花開的季節,她說:“家裡的那株相思怕是也已經金黃了。漠寒,你一定要趕在花落前好起來啊……”
夏景逸悄然站在她身後的時候,蘇笑已經避無可避,再退後是夏漠寒的生命儀器,她若不小心將它打翻,會害了他的命。
夏景逸說:“蘇笑,這都是你逼我的!”
那一晚,蘇笑真真正正陷入了絕望。
ICU病房內是設有攝像頭的,為了24小時監護病人。那一晚攝像頭上的小紅燈不停地閃爍,落在蘇笑眼裡,是極大的諷刺和嘲弄。以前沒怎麼留意過這個小紅點,但是這夜,它卻記錄下了她和她的小叔子犯罪的全過程。
而且,還是當著夏漠寒的面。
她當時有多絕望啊!
夏漠寒一聲不吭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器在運作著。他一動不動,像是安穩地睡著的,而他旁邊的小沙發上,他最愛的女人,卻被他的親生弟弟強行壓在了身下。
蘇笑不敢哭,也不敢大聲喊,只能默默地反抗著,奈何女人在力氣這方面天生比男人弱,又加上身體剛恢復不久,到最後,她也只剩了承受的力氣。
她威脅夏景逸:“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男人的動作戛然而止,愕然片刻後,他笑,“你現在要是敢死,我就送夏漠寒父女去跟你陪葬!”
蘇笑氣結,到最後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為。
“夏景逸,你個瘋子!”
“蘇笑,我是被你逼瘋的!”
……
四月七日醒來,蘇笑整個人都變了。
她寸步未離開夏漠寒的房間,卻失了生氣,像一具沒了靈魂的木偶。
醫生護士來給夏漠寒做全身檢查的時候,她平靜地站在床尾,平靜地看著他的臉。時間長了,她忘了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該是什麼樣子。她沒能為他誕下一個兒子,所以老了怕是記不得他年輕的樣子。
蘇笑好像從來沒跟夏漠寒提起過,其實,他們或許是有過一個兒子的。在涼至九歲那年有的,當時她並沒有太大的妊娠反應,因此發覺得很晚,直到那個孩子消失的前一刻,她還以為是生理期。
那一年,九歲的涼至命懸一線,懷孕不足半月的蘇笑因情緒太過悲痛而沒能保住那個孩子。她私下裡找醫生確認過,才知道當時她是流產了。
她得有多麼不稱職,才能在孩子消失的那一刻才發現他曾經來過?
靜靜地看著夏漠寒,蘇笑忽然咧開嘴笑了,笑容悽美絕人。
漠寒,如果當年那個孩子能生下來的話,那麼他一定長得很像你、很像你。
……
四月八日,蘇笑讓涼至回家給夏漠寒收一些這個季節能穿的衣服,她告訴涼至:“你爸最近睜眼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許不到月底,他就能重新坐起來了。”
涼至信了。
那天,她滿心歡喜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