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當初也如是承諾過一樣。同樣的,她也不覺得這種想法很荒唐,彷彿平地走路,每邁一步都順理成章。
“小七。”
“嗯。”他低聲應著,“還想吃什麼?”
“不吃了。”她一歪頭,就勢枕著手臂趴在桌子上,看起來像只不聽話的小野貓,“我們現在應該想想,等離開這裡之後去哪玩?麟國地勢廣闊,要好好計劃才行。”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回山上去了?”
“回山上有什麼好?還得看那老頭兒的臉色。”戰箏冷哼,“我們在外面瘋我們的,讓他在孤絕峰獨守空房,什麼時候答應咱倆的事兒,什麼時候再回去。”
小七反而微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底清晰倒映出她的模樣:“他不喜歡我。”
“那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
回答得很簡練,但其實他沒有說出口的是,每當看到戰千里跟戰箏大吼大叫時,他都有種莫名其妙的暴戾感,非常想把對方扔在地上狠踩兩腳。
戰箏很能理解他的感受,即使他沒把話挑明,畢竟在她的記憶裡,一年四季自己至少得有三百天,會產生一刀直捅老爹心窩的衝動。
“安啦,他不喜歡你我喜歡你不就好了,你是嫁給我,又不是嫁給他。”
最後一句話完全是沒經過大腦憑習慣脫口而出,等她反應過來已然遲了,抬頭見小七正直勾勾看著自己。
“嫁給你?”他蹙眉重複著,“嫁?”
戰箏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在遇見他之前,自己是懷著找少主夫人的心思,帶著哼哈二將四處搜尋的——不過沒關係,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光,可以原諒,可以原諒。
因此她很快就原諒了自己,轉而去想辦法自圓其說:“哎呀不要瞎想,這個‘嫁’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嫁’,而是……”
“我得娶你。”小七打斷了她的碎碎念,一字一句強調著,“娶你為妻。”
一個“娶”字像是燎燎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戰箏心裡那塊幹了十八年的枯草地,直教靈魂都滾燙起來。她發覺自己現在當真沒出息極了,換作以前,哪怕是一群男人在她耳邊說上三天三夜的肉麻情話,她連眉毛都不會動一下,可到了如今,但凡是小七的表白言辭,她聽了句句都受用。
有些感情真是註定的,躲也躲不過去,只要在其到來之際緊緊把握住就好了。
“我覺得你吃虧了。”她笑著說,“像你這麼優秀的,說不定有多少美麗的姑娘哭著嚷著想嫁你,結果你卻要娶個小孩子一樣的女人。”
小七垂眸,一勺一勺往她的銀耳蓮子粥里加砂糖,神色平靜:“你說過,自己不是小孩子。”
她對他說過,自己已經十八歲了,若生在普通人家,恐怕早就成親生子,斷不至於拖延至今。但是很遺憾,她是天生門未來的主人,惡名昭著成江湖公敵,且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十年也依舊要憋屈地保持著稚嫩的外貌,這本不是她可以選擇的。
但在他的眼裡,全然沒有這些分別,他只是在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定了。彼時他剛剛從無邊的噩夢中甦醒,記憶空白,只有劇痛充斥著四肢百骸,而她驚喜的笑臉卻猝不及防闖進視線,無聲無息填滿了他心中那冰冷而空虛的一部分。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對一切事物都存在著本能的抗拒和敵意,而她偏偏成為了例外。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於他而言都是觸手可及的溫暖,他不在乎她是善是惡,也不在乎她永遠都是小孩子的容貌,他只想陪著她,長久地陪著她。她真心實意地對他好,那他就要待她更好。
他是無根的浮萍,不知自己從何處來,也不知該往何處去,每當細想起來,都不免覺得茫然。然而當他看見她笑意盈盈湊近前來,喚一聲“小七”的時候,就覺得這些事情原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為有了歸依。
聽得戰箏輕笑道:“我說的話,你都相信嗎?”
“都相信。”
“那我說我們曾經在很久以前就相遇過,你信不信?”
小七靜默地凝視著她,然後他緩慢而堅定地點了下頭:“信。”
他將腰間的月形玉佩解下,傾身向前遞到了她手裡,指尖微涼,和玉的溫度一模一樣。
“你這是……”
“它是你的了。”
那是他唯一的信物,交給她了,便意味著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給她了。
☆、倒黴奸細
戰箏最近和小七睡習慣了,反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