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在走廊的盡頭處,她緩緩地穿過昏暗冗長的走廊,每走一步腳都在發抖。
當年父親離世,她站在手術室門外親眼看著父親被推去太平間,中間也要穿過這樣一條狹長昏暗的通道。
那個時候她連哭都忘記了,整個人麻木不仁,沒有任何意識可言。
現在她起碼還會哭,還會難過,怎麼說都比五年前要好。
舒蕁覺得她的人生就是在這樣不斷的離別中繼續的,五年前是父親,再是喜寶,現在她不確定何書源是不是也會離開。
雖然她一早就做好了和他分別的準備,可是那不是生死離別。即便他們今生無緣再陪伴彼此,她也希望他能在自己的世界裡健在康樂。哪怕他最後會娶別的女人,會生除了童童以外的孩子,會過上人世間最平淡溫馨的日子。
在她的潛意識裡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病入膏肓,生死不明。
手術室亮著紅燈,程含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件紅色的毛呢大衣分外扎眼。
“你來了啊!”程含依站起身和舒蕁打招呼,熟捻無比的口氣,就像相識數載的老朋友。
兩人還從未如此平心靜氣地說過話。
“他家裡人都不知道,既然你來了我就回去了。”
“他一定會沒事的,舒蕁你自己要挺住。”程含依留下話就走了。
舒蕁的臉色太難看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幾乎快整垮她了。
人的抗壓能力到底有限,她覺得自己早就已經精疲力盡,就差沒倒下了。
她在椅子上坐下,她覺得很冷很冷,雙手抱臂,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何書源你一定不能死,我們還有很多賬沒算清楚。童童還不知道你是她爸爸。”
“如果你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
“吃點東西吧!還有好幾個小時,你不能把自己整垮。”
舒蕁聽到有人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她淚眼婆娑地抬頭,看到眼前一個精緻小巧的紙袋,紙袋後面是一張年輕俊郎的男人的臉。
她認出是那天在寵物醫院門口的那個男人。
她伸出手接過,輕聲說了句謝謝。
她拿出袋子裡的蛋糕,勉強咬了幾口,發現自己一點都吃不下。
“以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時常聽書源提起你,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才正式見面,還是在醫院。宋軼澄,書源在美國的室友,也是他的主治醫師。”
“你好,宋先生。”
“今天的手術你沒有參加?”舒蕁奇怪,主治醫師不是應該進手術室的麼?
“這臺手術由瑞士的專家主刀,一助和二助都是他們的人,沒有我的份。”宋軼澄無奈地攤了攤手,說明情況。
“風險多少?”舒蕁到底還是問出了自己一直擔心,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醫學上的數字不是絕對的,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宋軼澄避重就輕,沒有回答舒蕁的問題。
舒蕁也就不再深究,何書源既然連遺囑都讓她簽了,這臺手術的風險自然不會低。
“其實書源的這個手術早就可以動了,但是他一直拖著,就是為了騰出時間安排好你們母女倆的事情。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他才走進手術室。如果他安然無恙出來,你們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沒有什麼能比活著更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趕快把這篇文完結了,然後開新文。
☆、最後的溫暖(3)
最後的溫暖(3)
盛夏,悶熱無風,燥熱的暑氣撲面而來。夕陽乘一點點空隙,迸射出一條條絳色光束,在澄藍的天空中留下一幀幀瑰紅的暗彩。
晚霞消退之後,天地間變成了銀灰色,夜空裡稀稀疏疏散落著幾顆明星。
即使太陽已經落山,空氣裡的熱度依然不見有所下降。
何書源從舒蕁的公寓裡出來,手裡提著一盒陳嫻親手做的涼皮。
他到車庫裡提車,舒蕁對門的一家三口正好從外面回來。
年輕的小夫妻,帥氣的小男孩,滿滿當當的溫馨感。
“又來看老太太啊?”男子笑著和何書源打招呼。
何書源亦是淺笑,“是啊!過來給老太太送點東西。”
這對夫妻是年初搬來舒蕁對門的,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