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再聽這自報家門,我頗愣了一下。
戚流光。
這個看著比我還亂來隨便的傢伙,就是暗裡僱了得意樓,又派護衛追殺的齊來二皇女麼?
我扇子抵在胸口,微微躬身。“原來是二殿下,何其軒失禮了。”
眼前突然橫過來一隻酒碗。“少來這些客套,”戚流光半皺著眉頭。“我聽說何其軒最是風流不羈的一個人,早盼著結交一下,別來這些虛的如何?”
我心想我跟你除了虛的還有啥啊,接了那碗酒,一口喝了。“是其軒俗了,先乾為敬。”
“哈哈,這才像話。”戚流光大樂,自己也倒一碗喝了,然後就拿袖子擦了擦嘴角,一手搭上我的肩。“何其軒,我有個問題,不曉得當問不當問。”
這人也太自來熟了吧。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肩上那隻手。圓潤肥白,指根處有幾個淺淺小窩。
肚裡腹誹:什麼叫當問不當問,想問就問,真的不當問,有種別問啊。
臉上卻只是笑。“二殿下客氣,但問無妨。”
戚流光湊到我耳邊。“你幾歲開的葷?”
我手裡正端著酒,這一下沒拿穩,倒灑了一半出來。“什麼?”
戚流光嘿嘿一笑。“這問題冒昧了點,那我換過一個。”
小姐,這問題只是冒昧了一點麼?第一次見面,你就問我這個。
我放下酒碗,咳嗽一聲。
戚流光再次湊到我耳邊。“那你最多的時候,一晚上吃了幾個?”
“啪噠”一聲,這次是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
這姐姐喝的只是酒麼?不會是春…藥吧?
藉著撿扇子的動作,我掙脫了戚流光的魔掌。
再坐起時,臉上已是溫和的笑。“二殿下真會開玩笑。”
戚流光卻是一臉誠懇。“我是真心請教,不瞞何公子,戚流光在齊來,那也是出了名的荒唐皇女。平日裡姐妹們品評這天下風流公子,都說只有你何其軒聲名比我更響,今日一見,有心比個高下,純屬好奇,絕無他意。”
我看她一眼,雖說眼前人腦子有些問題,但這話聽著,倒不像是假的。
想想齊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的確比過誰把的馬子更多,炫耀誰上的小明星更出名。
看來這古今天下紈絝,想法都大同小異。
“開葷的日子麼,真不大記得了,至於第二個問題,”我眼珠轉轉,笑。“如果滋味好的,這一晚上可能吃上幾遍,白灼油煎,紅燒湯滾,倒不拘一定吃幾個。”
“說得好!說得妙!”其實我不過是隨口胡謅,哪料到戚流光一聽之下,興奮地拍掌,又再攬住我的肩膀,敬酒貼腮。“其軒,你我當真一見如故,我皇母這宴,著實氣悶,玩不爽快,明日得閒,一定邀你好好縱情一番!”
她這一句聲音大了些,又兼舉止疏放,席間眾人屢屢注目,吳鉤給我的眼色更早已堆積成山。
我雖則隨意,到底不喜歡站在風口浪尖,低聲道:“二殿下……”
才說了半句,戚流光怒了,一拍桌面。“其軒還跟我客氣?叫我流光!”
這一下動靜更是不小,我怕再刺激她發起性子來,場面更為尷尬,趕緊從善如流地低聲陪笑。“那其軒恭敬不如從命,可就等流光你帶我見識這齊來風光了。”
戚流光立時大笑。
此時大殿首座傳來一個沉穩的女聲:“流光,你又失禮了!”
卻是齊來的女帝戚華年。這話雖是指責,語氣裡卻帶著明顯的縱容。
戚流光嘿嘿一聲,摸著腦袋。“母皇恕罪,孩兒今日得遇知己,一高興就喝多了幾杯。”
戚華年溫言笑道:“既如此,可得替朕好生招待。”轉而看向坐在吳鉤邊上的戚韶光,臉上不自覺就收了笑,淡淡道,“韶光也是一樣。”
兩人同時應了。
我冷眼看去,對面戚韶光容色沉靜,無論長相風度的確比戚流光勝過太多。但垂首斂眉,收盡眼底鋒芒。這人城府甚深,不是易與之輩。
再看我身邊大口吃酒,言談隨意的戚流光。此人表面行為不羈,言止幼稚,內裡如何誰又能知?
心裡慨嘆,身為皇族,哪裡還有人倫可言。不過是披了親人皮的狼罷了。
“其軒想什麼心事?”戚流光見我發呆,推過我的酒碗問道。
“沒什麼。”我看向廊外荷花池。時近深秋,塘裡只餘殘荷零落。夜裡華燈月下看去,分外淒涼。“貪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