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你一家這名字,取得倒是曼妙。”
戚流光看了我一眼,目睛閃閃。
“看今朝流光飛舞,其軒,何時有酒何時醉,我們這樣人,更該想得開才對。”
那一瞬間,她臉上竟然全無了剛才的浮誇之色,滿面靈秀。
我微微一怔,就見她衝我眨了眨眼,再次嬉皮笑臉起來。
端起酒碗,我也笑了,此時卻帶了幾分真心。“流光,記得你說了要帶我去玩的!”
醇釀入喉時,想起待在別院的葉歸人,不曉得今天晚上他可有好酒喝。
因有戚流光陪伴,雖則是官宴,竟也吃得盡興,及至暮色深沉,方回了別院歇息。
此時我酒意已有七分,醺醺然踱進房間,趴倒在床就想睡去。
不妨面上微涼,頰上沾了有物,揭下看時,卻是一方小箋。
“幸不辱命,後會有期。”字雖不說多好,倒也遒勁有力。
我笑了一下,最後也不曾要報酬,葉歸人,你果然沒壞了規矩。
藉著酒意,壓下離愁,昏然睡去。
不過是天涯散客,來時相遇,去時別離。
人生自古,沒有不散的宴席。
次日一大早,就被人自被窩裡拉出,卻是神采奕奕的戚流光。
其實我這人是很有起床氣的,但或者這一刻,挺需要這麼個能陪著熱鬧的人,所以並不曾真惱,高高興興地梳洗了,同她出門去。
接下來幾日,才算真正體會了戚流光的妙處。
斗酒賞花,看戲品曲,流連風月。
嘴裡是各色不同精緻珍饈,耳裡是天下難遇絲竹雅樂,眼裡是人間處處絕色少年。但凡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領著玩了樂了,又不讓你覺得過度殷勤。陽春白雪固然有,下里巴人也非俗。比起我這徒有虛名的風流公子,戚流光才是當之無愧的精品紈絝。
這日我起身剛穿戴整齊,戚流光又大步進了房間,拖起我手就往外走。
“今天又是什麼節目?”我打量了她一下,這人平日穿著甚是華麗,今日卻只著一件藍色錦袍。“看你這身打扮,活脫脫一個富農子弟。”
“何其軒你這張嘴。”戚流光這幾日早慣了我隨興所起的奚落,完全不以為杵。“今日帶你去見個新鮮熱鬧。”
“你每日都說是新鮮熱鬧,”我不以為然,“離不了歌、酒和男人。”
戚流光大笑。“說得不差,不過今兒這個的確新鮮,要不是湊上了,等閒可看不到。”
這下我真被她勾起幾分好奇。“到底是什麼熱鬧?”
戚流光不答。“去了你就知。”
出了院門,是她一早備下的兩匹駿馬。
戚流光翻身上馬,催促我跟上,跑了一會,我見這方向是出城,不由有些驚疑。
平日出門都是坐車,而且總跟著隨從侍衛,今日卻只得我二人。
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聲。“這是去哪裡?”
“大都城外木樨山莊。”
“木樨山莊?”我想了想,這時節這名字,“莫不是去賞桂?”
“其軒真是聰敏。這木樨山莊獨有十里桂林,一到金秋,當真滿山馥郁。不過單純賞桂的話,大都也有好地方。”
“哦,那我們去那裡作甚?”我的語氣或者有些遲疑。
“嘿嘿,其軒莫不是怕了?”戚流光突然勒住韁繩,迴轉身,目光炯炯。
“此話怎講?”我也兜住馬頭,靜靜與其對視。
戚流光慢慢收了笑。“其軒,開始或有調笑之心,經過這幾日相處,流光是真心覺得與你性情相投。你我二人身份,日後境況難測。但這幾天有緣相識相聚,不若忘了這些頭銜名分,好好享受才是。今日帶你去此處,純為尋樂,你信也不信?”
我看了她片刻,笑。“走吧,真囉嗦。”
戚流光仰頭哈哈,掉轉馬頭,猛一甩鞭子。“走,我們賽馬吧!”
我不由翻個白眼。姐姐,我認得目的地在哪兒麼?賽馬?
雙腿一夾,趕緊跟上。
還沒到木樨山莊,就聞得醉人桂花香襲來。
直至靠近,見那累累金色小花蔓延白牆黑瓦,更是心曠神怡。
到得莊門口,處處車馬喧囂,顯是有一場盛事。
戚流光與我下了馬,早有知客領進門,而馬匹也被小廝牽去馬廊。
我看見她遞與知客的名帖上寫著兩個名字,一曰劉廣,二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