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疼,是啊,照顧林超那段時間,他應該累壞了。半夜他才敢來病房看我,白天又有一堆會議和待審批的檔案。
忽覺江辭雲身上揹負的壓力似乎遠比我這個窮人來得更兇猛,在一個男人最狂妄的年紀裡,他養活了很多人,給了很多人安穩的工作和對一份生活的期望。
窗外樹葉悉悉索索的聲音連綿不停,契合著我們的呼吸。
這一晚終究睡得很安穩,凌晨的時候我在夢裡感覺到疼痛,很真實的疼痛,頻率越來越快。
我抑制不住地發出聲音,然後,睜開眼。
江辭雲微挑的唇角,屋子裡光線很暗,只有窗簾的縫隙中擠進來灰白的黎明光束。
“本不想吵醒你,可老子控制不了。”他隱克著呼吸,聲音低到了極致。
“你……你不是說自己很累。”我渾身都僵直了,聲音一出來就碎在流動的空氣裡。
江辭雲唇邊的一抹妖冶更濃:“嗯累,只有你能幫我。”
我的腿被他駕起,他問我:“喜歡嗎?”
“你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問這些事?我不喜歡。”我的頭偏向一邊,可心裡卻因為他忽然擱置的動作而莫名變得狂躁。
“哦。”他大概是誤解了我那句不喜歡指的是什麼,突然應了聲,我的身體如是被抽空似的失去了屬於他的東西。
“你幹嘛?”
“練你!”他似笑非笑:“早晚有一天你會求著我要你,到時候老子也不給你。”
我愣住了。
都說清晨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在渴求爆發時真沒幾個男人可以來去自如。
可在江辭雲身上,這已是第二次。
上次是在船上,這次在這兒。
他的控制力超越了很多男人,甚至是很多女人,包括我。
講真,當他因為一句話從我身上毫不猶豫地抽離時,我竟有點失落,焦躁也攀臨到一個頂峰。
他的舌似鉛筆般鑽進我的唇中,溫柔性感地撩動了幾下。我後悔沒及時抓緊他,他已經裹著浴巾站在了視窗,習慣性地點燃一根菸,靜靜地抽著。
白色煙霧順著他深吐的動作,一次次四散開來,藉著淡淡的光線,一團又一團的尼古丁煙氣竟也美得如是仙境。
但歸根結底,它們的美源於江辭雲本身。
早上八點,我終於接到了沈茵的電話。
這是連日來的第一通,而且不是用她手機打的。
她告訴我要把孩子生下來,為了不讓她老表發現,所以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在雲南買了個房子。
她對我說這是她的新號碼,如果以後錢不夠了希望我能借點給她。
電話裡傳來她自嘲的聲音,她說走投無路才找上了我,以前和她胡吃海喝的那幫子朋友到開口借錢的時候全慫了。
我有點震驚地問:“怎麼可能?”記憶中沈茵的朋友雖然都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可生活還算優越。
沈茵哽了下:“沒事,都是幫不道義的狗!以前我日子過得好的時候,好吃好喝可都沒少著他們。動真格就他媽看出好壞了。不過也能理解,我這會在外地,又是因為懷孕需要錢,猴年馬月能還上?小穎,你也別為難,要是你自己日子也過得磕磕巴巴就甭管我了,我到時候自己想辦法。”
“說什麼呢?你需要,我就是去偷去搶也會把錢給你弄來。”何況現在的我多少是有點存款的,以至於我當時就要了她的網銀賬號。
沈茵終於在電話那頭笑了:“就知道還是你最好。”
後來,我憋不住所以還是問了她為什麼想把孩子生下來。在這個充滿語言暴力和輿論的社會里,一個女人沒結婚就生了孩子想想就心驚膽戰。
沈茵說宋融結婚了,她不想和誰結婚,要個孩子以後也算給自己傳宗接代了。臨了,她大概是怕我擔心所以從容地笑起來說等孩子一落地,自己又是好漢一條。
我問她地址說要去看她,但她沒告訴我。幾度輾轉她都避開了我詢問她地址的話題,我也識相得不再問她。
她讓我保密,還警告我要是把這事告訴宋融或者嚴靳,一定會和我絕交。
我聽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萬般無奈地答應了她,心情卻複雜成了一鍋粥。
忽然想起老王說的那句話,他說比我慘的人比比皆是,我信了。
江辭雲洗漱完畢從洗手間出來,見我手裡握著電話就問了句:“和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