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見他守著一個可能傾盡一生也等不到的人痛苦下去,我更不忍心,你就這樣折磨自己一輩子。”
“放下吧,好不好?”語蘭握緊了她的手,懇求道,“你去求皇兄,讓他放了蕭大哥,你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誤會,你別在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掌心是溫熱的粘稠,語蘭低下頭去,竟見那女子玉白的手上竟有鮮血在緩緩流淌,染紅了她白色的裙襬。
“皇嫂?”
語蘭大驚,才見一支鋒利的釵竟是被她緊緊捏在手中,她用力極大,甚至那釵,竟已穿透了半個手掌。
女子的臉色慘白,唇上毫無血色。
語蘭的眼眶突然就酸澀的厲害。
她想她懂了,她竟是用這種方法,她竟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來維持那淡漠的情緒!其實她是在意的,她根本比誰都在意,是不是?
“你,你痛不痛?”她的聲音慌亂的厲害,“我,我去叫御醫來給你包紮。”
可剛邁開腿,身後便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女子手中攥著那張白絹,一下一下的咳,鮮紅的血,染透了那抹白色,一滴滴砸在地上。
“瑾蘇!”
語蘭覺得自己的身子都顫的厲害,冰涼的手慢慢拍著她的背,良久良久,女子才止住了咳聲。
“為何會這樣?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做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對不對?你告訴我,告訴我好不好?”
瑾蘇閉了閉眼,又緩緩睜開,目光空洞一片。
她突然就很想笑,她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大奸之徒,否則這輩子,上天為何從來都不肯善待她呢?
“我知道這樣做很殘忍,我知道他一定會很傷心很痛苦,可我沒辦法,我……”
活不長了啊……
語蘭腕上的珠鏈掉落在地,瞳孔,溢滿了震驚。
第七章 銅面
夜已極深。
長長的路上,只有一匹馬車在以極快的速度行駛著。
一輪殘月透過厚重的簾布映在女子蒼白的有些病態的精緻面容上,纖細的手指向上,觸上那倚靠在一旁椅背上已陷入了沉睡的男子耳後,慢慢撕下那張□□。
沒有人知道,這張面容,這個男人,她想念的幾欲發狂。
瑾蘇的指尖輕顫,一寸寸,緩緩撫過男人的薄唇,鼻樑……最後,落在他眼角細細的紋路之上。
他老了……
他不過而立之年,本該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啊,怎會蒼老到連兩鬢都已生了華髮?
“對不起……”
她閉上眼,將頭埋在他的耳邊,一遍一遍,用力呢喃。
“放下吧,不值得……”
不值得啊。
男人衣衫的前襟溼了大半,他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有了什麼意識,可腦中昏沉,眼皮卻怎樣也抬不起。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駕車之人輕聲道,
“娘娘,我們到了。”
“恩。”
瑾蘇應了一聲,緩緩抬頭,眉間痛楚盡去。她拉開簾布,看見不遠處那仍有著些許光亮的宅子,對著那人開口,“將他送到那處院宅主人手中,你今夜的任務便算完成。”
“那娘娘,奴才的解藥……”
那人抬頭,有些猶豫的問道。
說來也冤,他不過大內監牢守門一個小小的獄卒,若說皇后娘娘擅闖牢獄劫走人犯也就罷了,還以毒相要挾也將他擄了來。這位正宮娘娘對待宇文將軍的冷血手段他也是聽說過幾分的,只是不知,他可還有命活過今夜了。
“你將他送去便到那旁的樹下來取吧,”瑾蘇抬眼,對著左前方那枝繁葉茂的桂樹開口道,“今夜是我對不住你,想必若你回宮皇上也決計不會放過你的,”她輕輕嘆了口氣,“我為你備好了盤纏,你帶著銀兩便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言罷,她轉身,水瞳淡淡掃過馬車中的人,一人,慢慢向夜色中而去。
“那您……?”
男人愣了一愣,又在身後叫住她,“您雖用迷煙迷暈了眾犯人和許多獄卒,可仍是有很多人瞧見了您,若他們回稟給了聖上,他又豈能輕易饒恕您?”
“饒恕?”
女子頓住腳步,輕輕低笑出聲,“他早該賜我一死的。”
終日活在這陰詭地獄裡,所謂堅持,所謂信念與愛戀,早已被時間打磨了個乾乾淨淨,一分不剩。
她的聲音很淡很淡,讓那身後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