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就見兩個家人押著一人進來。
這兩人走到堂上,順手一推,那人雙膝一軟,跪在地下,倒同那王福跪在一處。
陸賈氏眉頭一皺,問道:“這又是怎麼著?”底下拿人的下人回道:“回老太太,小的今夜在角門上巡查,到了三更時分,就碰見這廝在咱們家門首上張望,鬼頭鬼腦,不似好人。小的心裡起疑,上前盤查。誰知這廝大約心裡有鬼,拔腳就跑。小的們便上前將他拿住,扭送進來,請老爺太太發落。”
那人跪在地下,抖做一團,還不待上頭問話,便忙忙的磕頭道:“小人不是賊,是府上少奶奶使人傳信兒出來,叫小的三更在角門上守著,送些東西與我家主人。小的只是聽令行事,絕無偷竊之事。”
眾人聞言,皆不言語。柳氏甚是得意,瞥了夏春朝一眼,見她面色煞白,便即笑道:“看看,這可是對上了,還有什麼可說的?!”一言未畢,又唾罵道:“你成日家千也說嘴萬也說嘴,如今也打了嘴了!適才發的那誓唬人子,乾淨不過是假撇清!假充什麼貞潔烈女,不過是個□□罷了!勇哥兒前腳剛走,後腳你就弄出這樣的事來,這般迫不及待麼?!只怕往日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陸賈氏聽她罵的難堪,看了她一眼,柳氏當即閉嘴。陸賈氏又向那人道:“你說少奶奶叫你送東西與你家主人,卻不知你家主人是誰?”那人卻將頭一垂,閉口不言。
陸賈氏又問了幾句,那人吃逼不過,說道:“小人自知這事兒上不得檯面,也不敢為自家主人招禍。小人也知道輕重,不勞諸位動手,這就給諸位一個交代。”一語未畢,這人忽從地下躍起,一頭撞在大堂柱子上,登時頭破血流,暈死在地。
堂上眾人不防此變,頓時大亂起來,紛紛嚷著:“快把這人拖下去,別驚了老太太!”
陸賈氏見狀,雙手合十,不住唸佛,又道:“你們這都亂的是些什麼!把這人抬到乾淨地方去,快尋個大夫來瞧,別讓人死在咱們家裡!”眾人答應著,就把這人抬了下去,又有一人道:“不相干的,這人傷勢看著唬人,其實不重,敷上把草木灰就能止血了。”
這般亂了半日,底下人來回話道:“那人血已止住了,傷也不礙事,只是昏睡不醒,怕不能問話了。”
陸賈氏唸了一聲佛號,嘆息道:“沒弄出人命來便好,不然可不成了咱們造業麼?”說著,看了陸煥成兩口並夏春朝一眼,又道:“也罷,這事看來一時半刻也說不清了。都暫且回去歇著罷,待天亮了,再做計較。春朝丫頭,這幾日你就不要出門了,就在家裡待著罷,也避避嫌疑。”
陸煥成夫婦聞言,正要應下。夏春朝忽然冷笑了一聲,開口說道:“還避什麼嫌疑,就只差給我定罪了!當我眼瞎了看不出麼?趁著這幾日功夫,再串通幾個人來,又捏些什麼證據,把我的罪名坐死了,我還在睡夢裡呢!你們一家子老老少少,通宵演這出戏來與我看,不就是一心想要攆我走麼?不必費這些功夫,我走就是!”
她這一言落地,堂上眾人皆是一怔。
陸賈氏拉下臉來,沉聲道:“春朝丫頭,你這是什麼話?!就算氣急了,也不該這樣口沒遮攔。什麼叫做你走就是?這閤家子人,哪個說了要你走?”
夏春朝向她點頭笑道:“老太太,我今兒還敬您一聲老太太。您打量您背地裡說的那些話,我全不知曉麼?往昔礙著情面,又敬您是長輩,我不計較罷了!今日你們既然捏出這個圈套,定要把我往裡套,那咱們也無需客氣。早先家裡請客時,我就說過,你們嫌我礙眼,直說便了,無需費事,我夏春朝不會沒臉沒皮賴在這裡不肯走。何況,你們自恃官宦人家,身份尊貴,看不起我商戶家女兒。豈不知,我這商戶女兒,還看不上你們這窮的討飯、混充面子的人家呢!”
她這一席話甚重,陸賈氏氣的渾身打顫,口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陸煥成臉上掛不住,張口斥道:“你這是怎麼跟老太太說話的?!做人兒媳的,這般沒大沒小,成何體統?!”
夏春朝見這陸煥成一夜不曾開口,才張嘴就搬起老爺的架子,噗嗤笑了一聲,說道:“罷了,陸老爺,你也不必再這裡混充什麼公公架子了。閤家上下,誰不知你是尊神仙?往日裡凡事不管不問的,怎麼今兒構陷兒媳婦與人私通,你倒跑在頭裡?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的一家之主?!”說罷,也不理睬陸煥成,只向陸賈氏道:“陸老夫人,事到如今,咱們也不用客氣了。你們要我走容易,只是我進陸家這些年,孃家陪給我的嫁妝,差不離七七八八都墊了進來。今日既然要攆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