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內堂光線灰暗。
郭軟玉恭順的跪地,字字鏗鏘道:“……王妃救命之恩,婢妾沒齒難忘,甘願意一直侍奉王妃,以報再造之恩。”
沒想到郭軟玉一來就投誠,她不禁有訝然失措,然後才壓了驚色,扶郭軟玉起身道:“郭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婉妹妹之事本與你無關,我不過說出實言罷了。”
郭軟玉緊擰柳眉,壓著執意不起身,道:“實言?當時也只有王妃您可說一句實言!一屋子侍人,就連婢妾身邊的人也沒為我多說一句話。”
言至此,郭軟玉心中極恨,面上神色扭曲了須臾,接著滿目的哀傷流露道:“王爺他……甚至連看一眼婢妾也不願……婢妾的心是死了只求能將大郡主撫養長大,看到她能得一如意郎君,已是婢妾後半後的心願……再一次懇求,王妃能允恩典,讓婢妾侍奉您……”
“啪——”一聲清脆的掌摑,打斷儀華如潮的回憶。
她忙從心不在焉的交談中斂迴心神,與郭軟玉對看一眼,即駐足朝單側遊廊下的繁枝密葉後的小空地看去。
陳媽媽見事有意外 ,忙一個厲色回頭,身後盼夏,迎春幾人趕緊斂息屏氣,低眸垂眸。
陳媽媽看著這才順著儀華,郭軟玉的視線,凝目而望。
灌木圍繞的鵝卵石小空地上,只是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小地方,卻熙熙攘攘地立了七八個人,這幾人成圈子站立,將一名著藏青色褙子的嬤嬤,一名穿紅著綠的小婢女圍跪在地上。
在耀眼的陽光普照下,清楚的映照出那嬤嬤惶恐不安的神色,以及小婢女佈滿懼色的小臉上紅騰騰地手掌印,而此時,這一老一小都望著眼前的華裳去鬢的女子,雙唇哆嗦發顫,語不成聲。
那華裳去鬢女子,上穿桃色綢遍地金蝶茶長衫,下系十二幅大擺白絹褶裙,娉娉婷婷地站在眾人目光之上,周身散發著高貴優雅之姿,再看她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上,尖尖地美人頜,大大的杏眸兒,如煙含霧的黛眉……
那精緻的五官,嫵媚的風姿,不正是鮮妍悅目的次妃李婉兒!
但她此刻卻一反往日的平易近人,正黛眉橫豎,杏眼圓睜,一臉怒容的瞪視跪地的兩人,低頭喝道:“賤婢,竟敢亂嚼舌根,說?誰給了你們狗膽,敢說我的三郡主是——”猛吸口氣,全身發顫道:痴女?
支不敢……”
忌諱的兩字沒膽說出,李婉兒身邊跟著的唯一一名小內侍,忽然踏前一步,冷著一張唇紅齒白的俊臉,指著嬤嬤大罵:“不敢?!哼,少來糊弄了!剛剛是誰繪聲繪色的說,三郡主都快四個月了,不會笑不會哭,連吸*乳*汁都不大會,和二王子比起來,又呆又傻的痴兒?難怪不討王爺的喜!”
再一次傷口上撒鹽,李婉兒怒容愈烈,出聲喝退小內侍……
第九十九章 痴女(下)
幾人見李婉兒怒氣勃發,生怕惹禍上身也不敢動,低頭作勢不見。
那嬤嬤聞得“痴兒”二字,身形搖搖晃晃幾下,透著蠻橫的臉上灰青一片,像意識到什麼一樣,突然大叫一聲,像李婉兒撲了過去:“次妃娘娘,老奴這是冤枉呀,就是給老奴吃了雄心豹子膽,老奴也不敢……”
忌諱的兩字沒膽說出,李婉兒身邊跟著的唯一一名小內侍,忽然踏前一步,冷著一張唇紅齒白的俊臉,指著嬤嬤大罵:“不敢?哼,少來糊弄了,剛剛是誰繪聲繪色的說,三郡主都快四個月了,不會笑不會哭,連吸乳汁都不大會,和二王子比起來,又呆又傻的痴兒?難怪不討王爺的喜!”
再一次傷口上撒鹽,李婉兒怒容愈烈,出聲喝退小內侍,手指顫巍巍的指著那嬤嬤,再三呼氣吸氣,胸腔急劇起伏,道:“死活不論!先給我一人掌嘴一百下,這就是亂嚼舌根的下場!”
侍立的幾人當即領命,各出兩人左右壓住嬤嬤,小婢女,又來一名嬤嬤和那俊臉小內侍上前掄起一手,就一人一邊的掌嘴起來。
不一會兒“啪——啪——”掌摑聲此起彼伏,打得又脆又響。
日光照耀下,李婉兒雙頰氣得緋紅一片,怒瞪的雙眼看著一應侍人全上前收拾那兩人,卻晃眼瞥見灌木叢中繁華盛開,她倏地微斂一臉怒容,也不顧枝條上的荊棘,手勢優雅的掐下一朵怒放的紅花,舉至鼻尖輕輕一嗅,忽而嬌嬈含笑,豔如紅火玫瑰,口中卻如蛇吐信子一般,從嫣紅的雙唇裡吐出陰冷的話語:“老得無用了,就便宜她了,杖斃了丟去亂葬崗!小的嘛,卻有幾分姿色,可不能浪費了,送她去慰問我大明的邊關將士。”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