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想來朱棣就常和燕軍中的軍官來此暢飲。心下疑惑解了,一抬頭,就見朱棣將一臉饞相的熙兒拉到身邊坐著,拿筷子蘸了白酒,正要給熙兒喂:那酒不用嘗,光聞味,也可想見有多辛辣。當即,儀華一急,脫口聽道:“不許給他喂!”
朱棣身子一僵,動作霎時一停,怔怔的抬頭:“你……對我說不許?”
隨同進來伺候的陳媽媽、馬三寶聽見儀華命令的語氣,皆是一驚,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儀華。
這一月來,她態度冷淡,朱棣從未計較,儀華也沒注意到,她口氣有何不對。待隔著氈帽,感到二人的目光,方意識到有些不妥,卻不等她重新再言,巷子口突然傳來一道洪亮而詫異的聲音:“你們怎麼在這?”
第213章 酒館(下)
巷子幽僻,讓一輛馬車堵、八名侍衛在巷子口,過往行人愣窺探不得半分,也無一人敢窺探,很是寥落沉寂。乍聽一道聲如洪鐘的男音,又是一派相熟口吻,儀華不覺嚥了話,引了注意過去。
日影西斜,遠遠只見巷子外,立了三人。
這三人俱是生的高大魁梧,雖光線距離使然,著不清他們面貌,那一身從軍營裡磨礪出的肅殺之氣,已教儀華猜出三人均來自燕山營中。
可他們既能一眼認出朱棣身邊親信,顯然身份不低,為何她卻不知這三人來歷?
在儀華思量來人身份的時候,他們已結束了一番小聲交談,隨行侍衛百戶長柳升過來稟道:“張玉張大人,攜兩子求見。”
聽過名號,儀華全無印象,不是以住所知的城中、府裡、軍營三處任何一位武將,只道是此次北征新調來的武將,便也丟開了疑惑。
正如儀華心想,張玉的確是此次北征新調來的武將。此人本為前朝樞密知院,前朝亡後從走漠北,洪武十八年降明,一直無所作為,終在兩年多前,從軍藍玉為帥的捕魚兒海大戰,以功授青州府衛副千戶。這次北征,隨同就藩青州府的皇六子寧王,暫歸於燕王麾下。然,誰也沒料到燕王不費一兵一矢勝敵,班師回朝後,完全不提歸還青州府兵馬,至寧王上奏今上,朱棣方歸還部分,而張玉卻隨燕軍返回了北平。
此刻,朱棣早無方才詫異之色,似頗為意外道:“哦,張玉父子?也難得遇上,你請他們過來。”
柳升領命,轉身而去。
儀華知熙兒無法無天的性子,恐他搗亂,遂喚到身邊坐著。
事方畢,只聽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傳來,儀華不由抬頭向門口望去。
門口走來了三個人,他們不是並行,而是一人走前,左右兩人略後。走前頭那人四五十的年紀,一張黝黑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高鼻闊口,長得很有幾分威武。身旁兩人都二十五六,與他面容都有相似,只是左邊那人看著更為灑脫,右邊那人面似溫和。
不及儀華再看,走頭裡那人似察覺有人打量,目光如電掃來,僅一瞬又若無其事的移開,拱手行禮道:“屬下張玉參見大人。”
朱棣受過禮,笑道:“不在軍中,無需以身份行禮。張大人你年長我不少,在軍中三十多年,資歷也甚我許多,是為長者。說來,當我與你見禮才是。”話是如此,卻不見朱棣起身行禮。
聞言,張玉一副受寵若驚,連連聲稱不敢,等朱棣作罷,又介紹了兩個兒子。
原來左邊那人是他長子張輔,右邊為他次子張輗。這樣一介紹,便又是一番見禮。後朱棣道有緣讓拼桌同坐,但君臣有別,張玉一生又幾經大起大落,對於朱棣自有戒備,哪肯依言就坐,何奈朱棣言詞真切,無法只得坐下,卻讓兩個兒子站立身後。
儀華見張玉看似五大三粗,實則粗中有細,再著朱棣對他很有些推崇,心中明白她該如何,可朱棣卻為讓她換桌,便靜靜地照顧熙兒用食,將她母子置身於酒桌之外,只是同處一桌之上,多少也聽得二人談話。
一聽才知,今日為何會遇上,竟與徐增壽有關。
這月裡,徐增壽與張輗結識,幾日前帶了張輗來此,張輗大讚此處酒好。至今日,張輗見與父兄皆空,想起張玉自降明後,大感無夠味的酒可喝,於是帶了父兄來此。
朱棣聽了,立即讓添了酒,與張玉對桌暢飲。
不察間,小半個時辰過去,酒館門口早掛了燈,卻是掌燈時分。
這時,儀華已照看熙兒食了碗餛飩,自己也跟著吃了一碗,嘗著味道極好,又熱騰騰的食下,出了一些熱汗,不覺身上粘膩,反覺一身毛細孔都舒暢了,遂又叫了一碗剛下鍋的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