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瘦了一圈兒,雖說身上餘毒已清,但還是虛弱得很。聽到管家帶來梁遠侯的話,便知自己的父親是有話要說了。
多年了,父親從未如此注意過自己,每次公開場合雖也會出席,但他總似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如今,父親竟然單獨見自己,從未如此重視過自己。
這單獨的關懷,卻不是因為父子之情,袁其商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沒有任何一絲情緒說道:“父親,孩兒來了。”
“孩兒?你配做袁家的子孫嗎!”梁遠侯一臉鄙夷,沒了以往的忽視,多了幾分嫌棄。
“父親過譽了,孩兒只不過是子承父業。”袁其商不氣,輕飄飄說道。
梁遠侯聽了這話,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卻還是無力,只好躺下。因要與庶長子說些避人的話,便屏退了所有人,袁其商不肯上前扶他,自也無人理會這位尊貴的侯爺。
“我曉得你心裡有氣,但,庶子就是這般活法,嫡庶有別!”已死了兩子,梁遠侯只想著息事寧人,若要真的將一個親子拿去給另個親子抵命,他也是捨不得的。況且若此事張揚出去,侯爺的兒子手足相殘,恐怕這祖蔭的侯位不保。此案一旦定性,此事便再難迴轉,因此梁遠侯只想著不再出事,再將殺人之罪隨便推到哪個人身上,侯府也就安穩了。
“庶子!孩兒是嫡子還是庶子,父親心裡明白得很!”袁其商倒不是貪圖富貴,只不過兒時看到母親的慘狀,多年來憋著一口惡氣,也養成了乖戾的性子。
梁遠侯眼神閃爍,張合了嘴巴,輕聲說道:“崇王的女兒,當得起侯夫人。”
“所以,四品官家的女兒,就只能乖乖讓位,即便已下了小定過了六禮,即便以非你不嫁,也是無處說理去!”袁其商一臉嘲笑,輕蔑地看著梁遠侯。
“是你親孃自己同意的,我沒逼她。”梁遠侯語氣裡有些虛。
“呵,孃的善良,只換來您這句話!對!是她樂意的,確實是她樂意的,侯爺,孩兒祝您尊榮永享,後繼有人!”袁其商說到最後,倔強地仰起脖子冷笑著點頭咬緊牙根。
聽出袁其商話裡的威脅,梁遠侯是又氣又怕,急忙道:“你若執迷不悟,我便叫西廠的冷大人綁了你,只當沒你這個兒子。”
“父親覺得,我一定是那個兇手嗎?又或是您覺得綁了我,您的其他兒子就安生了嗎?”袁其商不禁冷笑,看著梁遠侯問道。
梁遠侯曉得這個兒子的厲害,自小以來,但凡他想做的事,就沒做不成的。兒時他是府裡叫人厭煩的存在,長大後,他在外的事,件件做得天衣無縫,從不需他這個身為侯爺的爹爹出面擺平過。此番府中接連的禍事,若他真是成心為之,即便殺了他,怕也是無法阻止的。
況且,梁遠侯雖然人品不佳,但還是有一絲人性的,他欠了商家太多。當初商閣老在內閣呼風喚雨,作為一個只剩侯位的袁家來說,娶個商家族親裡混到四品官的嫡女,也算是門當戶對。
但是,當年的老夫人卻為自己聯絡上了崇王,這自是更好的親事。梁遠侯雖知如此對不住商家,但為著侯府,也就順從了。
“袁家承襲侯位,不能在我手上敗了,為父也是為著整個侯府、袁家,你娘既願為袁家媳,你既然是袁家子,就該曉得這些利害!”梁遠侯說得理所當然,又道:“母命難為,你祖母的意思,為父不能忤逆。自古孝義難兩全,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難道要叫為父忤逆!”
“是,自古孝義難兩全,孩兒只能做個有義之士了!”袁其商聽了梁遠侯這一番話,眼裡的輕蔑之色更甚。
“你!你可知,百善孝為先,為父當年不能置你祖母的意思不顧,這都是命!”梁遠侯有些急,咳嗽著說道:“待為父百年後,定將產業厚厚分與你,比嫡子絲毫不差。”
“父親,百善孝為先,這真是一句天下最混賬的話!祖母背信棄義人品欠缺,你便聽之任之助紂為虐如此對待一個女子,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孩兒實在難以苟同!”聽到已故的袁老夫人,袁其商眼裡的輕蔑之色更甚。
“混賬!你這逆子竟如此非議你祖母!你!”梁遠侯氣得不停咳嗽,想要起身去打卻已是毫無力氣。
“順從善人便是行善事,順從惡人便是留惡行!祖母既品行不端,孩兒若不以為恥便是無恥之人!不配為人!”袁其商眼睛通紅,一字一句說道:“今日之變,實乃祖母當年為惡而致,同樣是女人,她能狠心殺了孩兒的親孃,孩兒還有什麼不能狠心的?可惜,她看不到這些,可惜了。”
“你!”梁遠侯說不過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