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他額爹,要他說清楚。
這時候,四爺的大哥進來了。他問明瞭情況後對子林說:“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很心痛。這個事也是個意外,儘管大家都不願意發生,但已經發生了,也挽不回來。你額爹不心痛?他也很心痛,也很難受,大家都很難受。你就不要再逼他了,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咋整?”
“大伯你不曉得,”子林憤憤地說,“他根本就討厭我的鶯兒!”
“你咋那樣說,哪個的兒孫哪個不疼愛?”
“你還不信,你問他,我的鶯兒兩歲多了,他抱過她一回沒?”子林越說越氣憤,“我們鶯兒剛出生的時候,他一聽說是個女娃娃,那臉黑得,都擠得出水來!這都兩歲多了,他從來就沒有拿正眼看過她!大伯你說,這象個老爺嗎?就算是別人家的娃娃,看到也會逗兩下是不是?就算是屋頭的小貓小狗,也會跟它抹抹毛,還嫑說是自己的親孫女兒了!”
“子林!你嫑越說越不象說了哈!說話要講事實哈!”四奶吼道。
“咋的,他做得,我說都說不得?我還懷疑是他推下去的呢!”
四爺看了一眼汪子林,欲言又止。他顫抖著嘴唇,顫抖著雙手,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抓過汪子林拍在桌上的合子炮,舉起來對著自己的腦袋就使勁一扣。
大家見狀,驚得目瞪口呆。
汪四爺把槍抖了抖,再次對準自己的腦袋。可無論他怎麼用勁,那合子炮咋都不響。
汪子林一把奪過槍來,“你想陪命?好!我成全你!”他憤怒地把保險開啟,遞到四爺面前:“拿去,這盤保證響!”
四奶和在場的人本來都已經嚇呆了,看到汪子林把開啟保險的槍又遞給四爺,趕緊撲過去,有的抱汪子林的腰,有的拉汪子林的手,有的去奪汪子林手裡的槍,有的去拉汪四爺。汪家院子裡,一時間,拉成了一團,搶成了一團,叫成了一團,亂成了一團!
突然,一股硝煙,衝進了人們的鼻子裡。
所有的人都定住了。抱腰桿的,拽手杆的,奪槍的,哭著的,叫著的,要站起來的,要坐下去的,都嘎然而止。只有四爺右腿上那鮮紅的東西在湧動,先浸溼了褲子,然後一滴一滴往地上滴著,越來越快。
“啊!他額爹,你咋啦,你咋啦?”四奶率先猛醒過來,驚抓抓地叫道。
大家放開了子林,擁向了四爺,叫的叫,喊的喊,一窩蜂兒圍了過去。
只有汪子林,張著嘴,瞪著驚恐的眼睛,矗在那裡,就象一座泥塑木雕,一動也沒有動……
☆、汪子林破案
汪子林一槍把他額爹汪四爺的腿打斷了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黃沙壩,既而傳遍了陳家營,成了方圓數十里內男女老少茶餘飯後街談巷議的話題。
鄉長怒了。這還了得,兒子敢打老子,忠孝禮義哪去了?反了天了!他立即責成團防隊長細細調查,該法辦法辦,該槍斃槍斃!媽的,在老子地盤上,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保長張子賢,四爺,當時在場的汪家本族的男女老少,都異口同聲地說是意外,是不小心走了火,打到汪四爺純粹是碰巧了,絕對不是有意。如若不信,大家都願意具名擔保。
既然是這樣,那還有啥說的?隊長也知道,鄉長那樣說,也就是個不得不有的姿態。他隊長也不是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個還吃飽了沒得事找些蝨子放在腦殼上爬?再說汪子林平日在團防裡,對他也不錯,人緣也好。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腦殼進水了才自己斷自己的後路。於是,團防隊長在鄉長面前揀好的說了一通,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這林秀青,從此對她老公公汪四爺,就再也沒有好臉色。家裡原來其樂融融的氣氛沒有了,轉面被憤恨、委屈、難過、尷尬籠罩著。好在,林秀青與汪子林還如先前一樣恩愛如初。
林秀青整天難得說句話。四奶叫她,最多也就答應一聲,再無多語。只有汪子林回來了,她才會多說幾句。那實際上也是聽汪子林講外面的事情,偶爾問問而已。
一天晚上,汪子林回來,非常的興奮。他迫不急待地跟林秀青講了他前些天干的一件大事:
那天早晨,我剛剛走進團防的大門,就被隊長叫住了。
“啥事隊長?”我問。
“昨天晚上徐家溝遭搶了,今天早晨天剛剛亮,他們甲長就來報案。要不你帶兩個人去看看?”
“行,那我就去了哈。”我叫了兩個隊員,背了兩支漢陽造,就朝徐家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