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進肉中,掐出一個個紫紅的印記。心裡那曾經反覆計較的家國大義都被焦急的等待擠進了一個死角,明明在,她卻再也不肯去碰,昏沉沉的腦子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死……
終於盼來帳外匆匆的腳步聲,雅予騰地站了起來,顧不得那許多了,哪怕就是水中的一根稻草,不爭,她會悔之終生!
“雅予,”
“五將軍!”雅予立刻迎了那一身寒氣去,“我有話跟你說!我……”
“先等等。”那欽輕聲制止,“趕緊跟我走,老六要見你。”
“不不不,顧不得,”雅予緊著搖頭,忽地一怔,“……嗯?你,你說什麼??”
“紹布不許我們見他,倒是網開一面,許你見他。”
“啊?真的?”雅予竟是喊出了聲!從來沒有一個人絞盡腦汁、想得這麼苦,才知道自己原是這麼不經事,那沉重的秘密扔給他就開始倚靠他,他不在,竟是亂得如此。腦子裡只剩一根筋,只知一條路,但得事情有誤,亂糟糟左右想不通,連個主意都拿不定!此刻聽到能見他,整個人的精神都被提了起來,忙不迭道,“好,好!”丟下那欽抬步就往外去,剛走了兩步,猛地想起什麼,趕緊回身,“你們可有什麼話要我帶?”
那欽笑笑,“沒什麼話,告訴他,好好兒歇著。”
“好,好好兒歇著?”
“走吧。”
“……嗯。”
——
☆、第55章
……
草原民居都是帳篷;擋風遮雨倒是牢固得很,只是做牢房便顯得有些單薄不夠安全。遂大營中一直都打有地穴;專用於關押重犯;有的特意矮去身量扭曲成各種形狀,本身也是酷刑的一種。來到地牢門口;那欽不得不止步;獄卒從雪地上掀起牢門;撲面而來黑暗陰森的氣息。
“去吧;我在這兒候著。”
“嗯。”
雅予點點頭;隨在獄卒身後彎腰踩下了木梯。此處的地牢不深;不及一個帳篷高;穴壁上是凍得僵硬的泥草;慢慢沒過人身;滲著冰冷冷的寒氣。
下到底處,是兩人寬的通道,通道兩旁皆是牢房。牢與牢之間掛了一隻油燈碗,因牢中多空,隔一隻亮一隻,豆點的光忽忽閃閃照著彎曲延伸的路。越往裡走,牢室彷彿被擠壓,一個比一個小,一個比一個低矮,予人一種漸入土中窒息的感覺。兩邊的空洞彷彿隱蔽在黑暗中張開的血盆之口,陰森森黴爛的氣息。雅予不敢再往旁邊尋,只低頭急急踩著自己的腳步。
走到盡頭,又拐了兩個彎,油燈的光亮越變越小,濃重的黑暗中一個個極小的光暈。終於止步在一個牢門前,獄卒開啟了門上的鐵鏈。俯身點頭,輕聲道了句“六將軍,”。
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目光穿過牢門的空隙看到了那高大的身型,此刻他略略低著頭,雙手束在身前,身上還是那件薄綢袍,洗得乾淨雪白,陰冷的地穴中那麼突兀的耀眼;一身的硬氣,依舊挺拔,生死突變不曾折去他半分氣勢,一點點昏暗的光就把階下死囚襯得如此英武逼人。雅予緊攥著的心突然放開,鼻子又一酸,他這樣的人,就該堂堂正正頂立於天地間,就該殺伐決斷、征戰疆場,如今,竟是為了她,冠了這不堪的罪名,受這齷/齪的侮/辱……
“愣著做什麼?進來啊。”
他的語聲還是平日那般霸道、不耐,雅予輕輕抿抿唇,把心酸硬往下嚥了咽。抬步往那牢門進,任是她這麼瘦小的人也不得不躬身彎腰,不知他那樣的身軀是如何鑽進這狗穴之中……
將將直起身,身後的牢門就關閉,哐哐啷啷一陣鐵鎖聲,獄卒未再多言一個字悄然離去。黑暗突然隨那活人的消失更陰重起來,雅予一刻竟有些被活埋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怕了?”
雅予一怔,抬起頭,他已然近在身邊,此刻正低頭看著她,低沉的語聲壓在她頭頂,一時沒及應。
“跟我一起關在這兒,怕不怕?”
他又復了一句,雅予懵懂地看著那雙眼睛,顏色不見,卻是分明帶了些許的笑意,那其中意味讓她的心有些糊塗,“嗯?”
他又近了一分,幾乎貼了她的鼻尖,“怕,還是不怕?”
他的味道,暖暖的,那麼熟悉,雅予鬼使神差便應著他道,“不怕。”
“當真不怕?”
“嗯。”
他直起身,“那起個誓來我聽聽。”
不離得那麼近,她的心便也清淨了些,輕輕舒了口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