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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一字一句背起來,盡力發準音。

帳外是狂風暴雪,帳內是一支小燭,小燭中是她柔柔軟軟的語聲。這意外的組合如此絕妙,賽罕聽著,一時很是受用。只是這受用的時候太短,不一會兒她就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你覺著怎樣?”

他反問過來,雅予不知該怎麼答,想起前晌他對她的字那般不屑,此刻自己也不好說究竟背的怎樣。

“單個的音都還過得去,只是這一連成篇,說成話,就不成了。”

“怎的不成?”

“你總是褪不淨漢話的聲調,拐在蒙語裡,四不像。”

他這麼一說,雅予自己雖不覺,可也覺得該是這麼個理。

“依我看,你別急著背書,要先學話,學語氣,找個你聽過的女人的語氣,仿著來。”

“聽過的女人?”雅予輕輕咬了唇努力想著,誰呢?她見過的胡族女子本就寥寥,真正說過話,熟悉語氣的只有兩個。“諾海兒?”

“諾海兒不行,那還是個娃娃。”

“那還有一個,就是,就是託瓦的大妃了。”

“託瓦大妃?”賽罕一挑眉,“那粗壯的肥婆,那日尋死用了我三個兵士才摁住她。一日吃一頭牛,那形狀也得吃了兩百多年了。

撲哧,雅予再屏不住笑出了聲,想著那女人的模樣實在是如他所述,這便掩了口吃吃笑個不住。

“瞧瞧,糟蹋旁人就能把你樂成這樣?”

他懶懶一聲,一如既往的沉、冷、不起波紋,越發添了趣兒,雅予藏在被中樂得漲紅了臉,只看到被子顫顫的。

“我只認得這兩個,再沒了。你說怎麼辦?”

好半天平息,她才露了個小臉,這回倒是認真敢看他了。

“我說啊,你往後說話的時候就唸著我。”

“念,念著你?”

“不是瞅我怎麼都不順眼麼,念著我,語氣自然硬。”

雅予又忍不住要笑,強屏了,“嗯。”

“撲”,燈燭滅了,帳中一片寂靜……

他果然是火力壯,側身躺著,熱熱的身暖攏著裹了被的她。兩個人這麼挨著,好暖和,絕非多添一床被就能有的溫暖。其實,這麼著也不盡是不冷了,像是……像是也不怕了,這麼個人在身邊,天就算是真榻了,也砸不著吧……

“魚兒,”

“嗯,”

黑暗中,他的手指輕輕點住她的唇,“你吃過櫻桃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狼崽兒和歪禾的雷雷!

☆、第21章同榻難眠下

喀勒地處草原最北端,這一場暴風雪相與草原腹地來得兇猛異常,實屬罕見。一夜之間,沒腰的雪,原先牧民的小帳蓬有的被雪壓塌,有的被風捲起颳得四分五散。即便是高大堅固的汗帳也埋在了雪中,帳簾封死,進不去出不來。

待到天明風勢稍是減緩,雪卻還在下,打在人臉上睜不開眼睛,刀割肉一般疼痛難忍。足足耗了一前晌,巴根才帶人挖了一條道開啟了汗帳。

暴雪來臨之前,賽罕已是親自督領各下屬兵營做了周密妥善的安排。都是草原上生長的牧民之後,又是能征善戰的勇士,懂得如何自救,如何在失去聯絡、各自封閉的情形之下獨自存活。只是身為主帥看到如此大的風雪,賽罕心裡怎麼都放不下,幾乎是一路爬著往各處勘察災情,下令所有人不許離開營帳。喀勒營散,這白漫漫的一片混沌,哪怕就是在營地裡都可能迷路被凍傷、凍死。

轉回汗帳已是入夜,風勢又猛了起來。幾個時辰趟在冰雪中,任是他這般火壯的人也是凍得變了顏色。進到帳中,脫下滿身是雪的外袍,對了一盆溫涼的水泡洗著手臉,直到又泛了本色方才輕輕擦乾。靴子裹在腳上似一個大冰陀,好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算褪了下來,又泡洗了腿腳,身上方慢慢回了暖。

一身的寒氣暖了這半日退去不少,賽罕這才抬步走進內帳。高几上的燈燭已是燃去一半,燭淚流淌斑斑點點。一眼望去,榻上空空,四下裡找,目光尋到角落裡那熟睡的人。

走過去蹲下身想瞧瞧她的樣子,怎奈她趴臥著,面也朝裡,留給晚歸人的只是個賭了氣的背影。賽罕心道今兒是真真得罪下了,睡了地鋪不說竟是還敢不朝著他!看是一定要看的,這便不得不越過她的身子撐了手臂,俯身下來方才看到。

哭狠了,平日那白淨細嫩的臉龐有些泛腫,淚痕斑斑,眼睫周圍都泛著溼紅,真不知那眼睛裡要紅得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