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予臉騰地紅了,抽了手縮回被中緊緊閉了眼睛。
得,賽罕在心裡笑了,這句話還不如不說。
“這麼著,你睡床。行了吧?”
雅予悄悄琢磨,這麼大方?他能這麼大方?又想想,……怎麼不能呢?這幾日為了她吃的,飯菜都安置得湯湯水水又軟又可口;還為了她保暖添了炭盆。凍僵了的頭腦再不及多思慮,直勸自己:凍壞了可是自己的身子,管他為的什麼,先撐過這暴風雪再說。橫豎,橫豎他不怕冷,讓給她,他也凍不著。
“怎麼?還得我抱?”
他真的伸手過來,雅予趕緊睜開眼往起爬,拖了被子,跌跌撞撞地就坐到了榻上。
燭光亮,床鋪得厚厚軟軟的,看著就暖和,和地鋪真真是不一樣!
雅予小心地把那床蓋過的被子捲起來,把枕頭也疊放上去。裹著被子坐在床邊只等他拿走鋪蓋自己就好躺下了。
賽罕走過來,彎腰,兩臂猛地托起那輕飄飄的人,不待她反應就扔進了床裡。
雅予驚得叫,“你,你這是做什麼?”
“能做什麼,睡覺。”賽罕拿下外袍扔到了架子上,把枕頭拽過來擺好,安安穩穩躺了下來。
“啊??你,你也睡床?”
賽頭扭頭坦坦然然地看著她,“不睡床睡哪兒?”
“你不是說,不是說……”雅予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說了你睡床,可我說我睡地了麼?”
雅予瞪大了眼睛,蒼天啊,人還能,還能無恥成這樣??哆哆嗦嗦仍然一股火起!掀了被子就想越過他下床去。
“你敢。”
雅予一僵,再不敢動……
他有限,他說話做事向來有限。短短相處的時日,雅予幾乎是戰戰兢兢地在生死的邊緣學會了揣摩他,不能說透徹,卻常能猜個七八分。只這兩個字,語聲不大,卻是那語氣……如此陰沉。雅予僵著不動,不往前去,也不往回退,甚而都不敢回頭看他一眼,不想看到與逃離那一晚一樣陰狠的目光……
嚇著她了。賽罕莫名有種當年訓狼崽的感覺,只是心裡卻不似當初的爽利。伸手拉了她,“過來躺下。”
雅予只覺得渾身僵硬,卻是順著他的手躺下來,小心地往後撤撤方才裹了自己的被子。
賽罕開啟自己的被子攤開來,蓋了自己一併也蓋了她,“我不能特意給你添張榻,懂還是不懂?”
“嗯。”
她乖乖點了頭,只是這順從不知為何讓賽罕有些彆扭,他是當真沒想嚇她,看著她縮在被中只戒備地露了眼睛,正想像揉搓諾海兒似地揉揉她,手到了半空又收了回來,掖了掖被角,“你怕我怎麼著啊?”
怕他怎麼著……他為的是她的病,她信。只是,她也真的怕。可她能說什麼?怕他殺她?一時半會兒他絕不會。怕他非禮?這話……怎麼說出口……
“明兒,明兒能不能多生兩個爐子,地鋪,地鋪也不冷。”
“不能。”
“牛糞那麼些,又不值銀子……”
“太熱,我流鼻血。”
流鼻血?再想起那十個冰袋子,雅予禁不住蹙了蹙眉,“你當真那麼怕熱?”
“嗯。”
“那夏天你怎麼過?”
賽罕長吸了口氣,想想還是不告訴她了,“我自有辦法。”
雅予想不出還有這種人,還有這種毛病,是虛火還是內熱?可他這麼壯,哪裡像有病?想不通,只在心裡悄悄撇撇嘴,你就是太張揚,燒的。
“睡吧。”
“嗯。”
……
折騰這半宿已是後半夜了,帳外暴風雪愈行愈烈,帳中寒氣逼人。這麼惡的天氣,草原上也不多見,明早怕是連帳簾都打不開了。
一時念著營中兵士,一時又惦記大營的牧民,賽罕睡不著乾脆側身躺了。身邊的人好是安靜,可就著將殘的燭光看到那對睫毛絨絨顫顫,氣息也不聞。心想這頭一夜同榻而眠,沒吃藥又沒捏腳,她定是睡不著,倒不如把她耗乏些。
“魚兒,魚兒?”
“……嗯,”雅予怕又生事本想裝睡不理他,可頭一次聽他這麼叫,竟是有些無措,鬼使神差地就應了。
“今兒讓你背的那篇文背下了麼?”
“背下了。”
“背給我聽聽。”
唉,果然生事……
大半夜背書,雅予也不敢駁,只好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