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正當海因茨還在糾結亞洲女性究竟能不能活到一百八十歲的時候,伊萬突然出現在營房,通知他,“大尉要見你,豬玀。”
海因茨沒法兒拒絕,而米勒在火爐邊上嚇唬他,“快去快去,也許大尉今晚就要槍、你。”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前提是大尉能夠經受住克羅洛夫夫人的雷霆之怒。
冷風呼呼地颳著,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死人高峰期——西伯利亞高原的嚴冬。
海因茨被帶到了克羅洛夫大尉的屋子裡,這兒的火爐燒得很旺,果然大尉就是不一樣,哼哼,所謂的共產主義人人平等其實也都是屁話——他憤然地想著,直到大尉禮貌地招呼他,“坐吧……”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他深深的感覺到,也許他真的要被執行槍決,就在今晚……噢,我可憐的伊莎貝拉,你的丈夫就要離你而去,他將被葬在積雪覆蓋的莎赫蒂,永遠無法回到溫暖美好的巴伐利亞。
他看見大尉和善的眼神,內心卻在為死亡痛哭。
“我知道你聽得懂俄語,那麼,讓我們開門見山地說。”
說什麼?難道要聽他的死前懺悔嗎?
“我知道你們都在戰俘營受了不少苦,但你們得想想自己給蘇聯人民帶來了多少苦難,與此相比,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是的,大尉同志。”海因茨仍然惜字如金。
大尉瞥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檔案繼續說:“從紅十字會轉達的電報,你的母親已經在夏天過世。”
海因茨愣了愣,顯然沒能聽懂,或者說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而大尉把電報遞給他,那上面德語和俄文都有,俄文標註顯然是由紅十字會工作人員添上去,以免被蘇聯內務部當成什麼不可傳揚的機密情報。
海因茨捏著那張破紙在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非常簡單的幾個詞,他偏偏一個都看不懂,他的腦子無法運轉,他什麼都不明白。
連大尉都在嘆息,對母親的愛,但凡人類都會有同理心,他好心地把莫斯科的來信遞給他,“也許你會需要這個。”
是素素的信,海因茨認得出她的字跡,在他展開信紙之後,他終於能夠讀懂德文,而他遠在莫斯科的獨自面對寒夜的妻子在信中說,“堅強起來,海因茨,媽媽絕不願意看見你為他傷心難過——我將隔著西伯利亞的漫長鐵軌與冰冷空氣擁抱你。你的,唯一的,伊莎貝拉。”
兩張信紙都被他捏得皺了起來,他低下頭,忍了又忍,最終也沒能忍住滾燙的眼淚。他眼圈泛紅,調整呼吸之後才看向大尉,“感謝您的通知,我的母親,她是一個善良的德國婦女。”
“是的,我相信她是。”大尉回答道,他的眼神真摯,絕不會是敷衍撒謊的人。
然而談話並未就此結束,大尉還有檔案沒有展示完畢,一則是法文訊息,一則是英文報紙,“我相信你都能讀得懂。”
海因茨粗略看上一遍,他的心再度被刀鋒割裂,原來他的母親這麼多年來始終堅持不懈地向斯大林寫信,即便這樣能幫助他回家的機率微乎其微,即便如此,她也在慕尼黑做著她所能完成的最大的努力,她並沒有放棄他,一刻也沒有。
他的眼淚打溼了剪報,他聽見大尉仍在說:“明天記者和國際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就要來莎赫蒂進行採訪,他們一定會和你進行會談,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夠謹慎地作出回答。”
他們都是和政治遊戲沾過邊的人,不必揭開謎底,海因茨就已經明白,隨即作出承諾,“當然,我知道該怎麼應付記者。”
“那就好。”
作為回報,已經對海因茨悲慘遭遇的撫慰,當天晚上他得到了加餐待遇,一根紅腸以及一大顆新鮮的水煮土豆,這讓他把盤子都舔得乾乾淨淨。
飽腹感降低了他的哀傷,也許媽媽會在天堂得到撫慰,畢竟那裡沒有對德國人的驅趕,也沒有饑荒。
“媽媽……”他做夢也在思念著遠在故鄉的媽媽。
第二天一早,海因茨就像個木偶似的被勒令換上新衣服新褲子,並且剃掉了鬍鬚還梳了個油光發亮的頭髮,這情形可真像他結婚那天,但他的新娘不在身邊,約瑟夫也彷彿患上了瘧疾,正被隔離。今晚他原本和米勒計劃好,要去給約瑟夫送藥,畢竟素素給他留下了不少稀缺藥物。
跟隨紅十字會到來的還有個美國記者,毫無意外的,他被海因茨流利的英語所折服,開始認為整個戰俘營都藏龍臥虎,並堅信也許接下來他還能為美利堅發現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