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頂尖高階人才。
採訪主要針對馬肯森太太的故事展開,中間串聯了不少對莎赫蒂戰俘營的詢問,美國記者太能挖坑,稍不注意就被他們帶進坑害蘇聯人的陷阱裡,雖然說那些關於戰俘營的骯髒傳聞都是真的,但絕不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最後,美國記者問他,“請問你現在最希望擁有的是什麼?馬肯森先生。”
海因茨回答,“是自由,至少讓我回到慕尼黑去祭拜我的母親。”
記者也變得肅然,並衷心地祝福他,“希望你的願望成真。”
“是的,希望,感謝上帝我們至少還有希望。”
篇幅冗長的報道以海因茨的最後一句話結尾,感動了無數人。在經歷戰火硝煙與相互屠殺之後,作為渺小而卑微的普通民眾,也許能夠擁有的也只剩下希望而已。
同時,克羅洛夫大尉對於海因茨在此次報道當中謹慎配合的態度也十分滿意,當然也就對他的個人評價打了高分。
一九四九年六月,在漫長的刑期之後,斯大林下令釋放第一批德國戰俘。由於馬肯森太太的感人故事,海因茨的名字也赫然在列,而米勒因為黨衛軍的關係沒能趕上這一批,但他仍然樂觀,在離開之前陪同海因茨一起把卡爾的骨灰挖出來——小卡爾被裝在素素帶來的餅乾盒子裡,每一天都在和黃油曲奇一起歡快地舞蹈。
“你可真是好運。”米勒彎腰挖土,忍不住羨慕起了海因茨的狗屎運,“遲早我也會找到願意為了我跑來戰俘營的好姑娘。”
海因茨不答話,還是木頭人樣子,蹲在冷杉樹下用手刨出了小卡爾。
米勒把鐵鏟扔到一旁,一屁股坐在石頭上,享受著午後的涼風,“你的中國姑娘也和你一起回慕尼黑嗎?”
“不,她還要在莫斯科參加畢業典禮。”海因茨細心地撣開餅乾盒上的泥土,難得耐心地向米勒說明,“而且我們得坐悶罐車回去,我可不想她受這種苦。”
“真羨慕你。”米勒感嘆。
“你有我的地址。”
“當然,我一定會去慕尼黑找你,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好好喝一杯,我不信你酒後也這麼不愛說話。”
“我等你。”
“是的,長官。”米勒脫帽,向他行禮,“祝你好運,海因茨。”
七月,海因茨登上了西去的悶罐車,帶著十年夢魘,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
考芬格大街還是老樣子,安娜在道路盡頭朝他揮手,萊曼太太給予他最溫暖的擁抱,妹妹蘇珊娜早已經出院,安安靜靜地坐在庭院裡等他,“海因茨,我的禮物呢?”她朝他伸手,她的記憶仍然停留在蘇聯軍隊攻城之前,“你答應我的,巴黎的香水和比利時的玫瑰。”
“當然。”他帶著盛滿淚水的眼睛擁抱她,“我會給你一切,我的寶貝。”
畢業專案比想象中困難,素素忙得焦頭爛額,終於在八月順利畢業。但她還有諸多雜事需要處理,拖拖拉拉的,總算在十月末從莫斯科出發,並在十一月三日到達慕尼黑中央車站。
隔著老遠,她就瞧見一位英俊的男士,捧著一束紅色玫瑰花站在出站口處瞭望,他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尋,試圖從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孔當中尋找到他摯愛的妻子。
“我記得,我並沒有通知你我會在今天達到。”素素從身後拍他肩膀,他轉過身,驚喜萬分。
“我每一天都在等,從柏林到慕尼黑的列車只有這一班,我每一天都在等你。”
“如果我一直不出現呢?”
“那就一直等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油嘴滑舌。”素素笑著,踮起腳親吻他,“我回來了,海因茨。”
他們彼此落淚,相視微笑,“我也回來了,伊莎貝拉。”
他們回答考芬格大街的屋子裡,蘇珊娜姐姐安娜接走,老房子便顯得空蕩蕩的。然而今天,它迎來了它的女主人,它必將熱鬧起來。
素素換過衣服就在廚房裡忙碌,兩個小時之後,她將一隻顯得笨笨的小蛋糕端上桌,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生日快樂”,就像她的黃油餅乾,仍然沒有任何進步。
但海因茨比誰都高興,他抱著素素在客廳裡轉圈,“噢,我的寶貝兒,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是是!快放我下來!”
果然,婚後立刻對丈夫失去耐心,她幾乎是在呵斥他。
海因茨老老實實地坐回桌邊,在一根白蠟燭面前雙手合十。
“許個願吧。”素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