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軟一邊說一邊默默滴汗,她那日去知府處打聽,剛好那徐知府方跟今年中舉的舉人辦過鹿鳴宴,那舉人又剛好是沈荊的好友,因此打聽出沈荊這回辦食野宴的場所,隨後狠做了一番功課,把沈荊在市井上流傳的詩稿都買了回來,全背誦了一遍。只萬望著今日透過。
果然沈荊聽罷很滿意,不管這個小婦人人品如何,但身為女子,不但在畫上深有造詣,在詩上也頗為精通,實為可敬。且今日觀她舉止行動,極為嚴謹,尤其是方才朝他拜的那個晉見之禮,更是做的一絲不苟,毫無容差,眼也並不亂瞟,謙和有禮,倒不似那勾三搭四的女子,參加這集英會或有隱情也不一定。便張了口:“你也入席吧。”
說著,又命下人暖酒。
計軟拒絕道:“不必了,怎可因了小人廢弛了食野宴之規矩?小人此來帶了個戲本,醜陋之作,如能得公子閒暇時指教,感激不勝。”
說著把劇本舉在了前方。
沈荊先是愣了一下,對這女子的印象倒真個是微微改觀,知道不跟這些男子同席,還算她懂點禮儀,或者過來就是為了讓他指教她的作品?若是她別無他思,真個的這般好學,那倒孰為可敬。
可怕的就是她暗懷鬼胎,表面上是讓他指導作品,實地裡卻存了別的心思。
沈荊接過那個戲本,打量了計軟一番,他是男子,該怕的不該是她嗎?況他正有閒暇,又碰上這麼一個古怪的婦人,不探查清楚她的目的他又怎麼肯罷休?便收了戲本回道:“我的府院是位於上林街的養閒堂,歡迎你前來光顧。”
計軟萬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成了,心裡大喜,又拜了一拜道:“謝公子告知,聖人有言,朝聞道,夕死可矣。小人一定竭誠進遏,以消積況。望公子不吝賜教。”
沈荊點了點首。
於是計軟施禮告辭。
剛走兩步,卻被一個文人攔住,舉了杯酒在她面前笑嘻嘻說道:“今日良辰美景,諸賢相集,此會不亞蘭亭會,計公子既來了,要飲酒三杯還要賦詩一首,才能告別大家!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齊聲稱是。
“望計公子不吝賜教!”
“我們淡劣之才,比不得計公子毫毛,計公子可要為我們開個好頭!”
計軟面一僵,那個腦仁疼,賦你孃的詩啊!她只會背背詩,做做詩詞賞析題,話說學校也不教她作詩啊!真是剛翻過那座山,又迎來了一條河!坎坎坷坷怎麼這麼多!
見計軟遲遲不動,眾人只道她做不出,七嘴八舌的攛掇她作詩。要給她難看。
“計公子不肯做,想必是沒有詩題不好做,既然這般,計公子便以眼前這棵柳樹為題賦詩一首吧!也讓我等瞻仰瞻仰公子的捷才!”
“正是,難不成公子是看不上我們這群庸才,所以不肯賜教?”
“計公子相貌俊美,如同潘安,想必這腹裡也定如宋玉,我等到公子面前實覺形穢呀!萬望公子做一首詩讓我們瞻仰一番!”
“公子都來了食野宴了,呀,這不做詩怎好離開呢?這不合規矩!”
“……”
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沒把計軟給噎死。簡直是在把她放在火上烤,她看著面前的那棵柳樹,只覺頭皮發麻,搜腸刮肚也做不出來一首詩來,奈何耳邊聒噪聲越來越吵,計軟也不能讓沈荊以為自己是個廢物,不然養閒堂就不好進了,好在她學這個,背的詩還挺多的,只好硬著頭皮背了一首詩出來:
搖曳惹風吹,臨堤軟勝絲。
態濃誰為識,力弱自難持。
學舞枝翻袖,呈妝葉展眉。
如何一攀折,懷友又題詩。
背完自己覺得汗顏,快飲了三杯,匆匆告辭而去。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她快背快走,直走了才目呆呆的一個個驚歎道:“好詩!好詩啊!”
“此詩清潤小巧,又有警句,雖不至大才,但也不失小才!不錯不錯!”
沈荊眸色動了動,的確是好詩。
☆、如謀夫之婦
笑著拿了一盞果酒,又自喝酒了。
幾天之後,計軟前去上林街的養閒堂拜見沈荊。
遞了帖子進去後,不想沈荊一改往日之態度,竟親出門來迎接她。
兩人站在府門前施禮畢,沈荊笑說:“舉家尚在夢中,計卿何起這般早?”
計軟心裡冷哼,他自然不用避嫌她要避嫌呢。自然趁著人少的時候來。卻舉止有度的回道:“未效楊時公程門前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