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去。
不久夥計回來,帶來了回信,知府大人應了,計軟一喜,事不宜遲,忙讓人快速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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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英榜已出,食野宴可開。沈荊就吩咐下人預備酒席,往郊外佔一塊有趣有景又涼爽的山場,同幾位詩酒朋友,車馬紛紛先前去侯人。
正所謂花笑夏風,駕啼麗日。贏得集英會的才子們,老的少的,俏的俊的,濃妝的淡抹的,攜手並肩,絡繹往來。
沈家事先鋪了氈席,杯盞碗筷、美味佳餚、水果累累一應俱全。
沈荊坐在上方一邊與人把盞談笑,一邊接過家人呈上的一張張名帖,開啟覽看,又吩咐家人發轎去請。
直到報了一句:“計公子現在山下等候。”
沈荊抬了下眉,腦子裡似疑竇,冒出了一個答案,又不敢相信:“哪個計公子?”
“畫賽上獲得第十一名的那位計公子。”
沈荊眉微挑,手指微微頓:“她不在被邀之列吧?”
“他說仰慕公子的才學,又趁上風日甚佳,特來求教,還說公子是好客之人,定不會拒絕。奴才這才敢來通報。”那小童回說。
這話一出,叫文客聽見,頓時議論紛紛。
“那個計公子不是差一名,沒贏得集英會麼?怎的還來拜訪?好個厚臉皮,當著這多人的面,讓沈公子怎好拒絕他?”
“但他畫那畫著實驚人,也不知跟哪位高師學來的畫技,畫出來的東西跟真的一樣!這城裡城外都把他傳的神乎了,嘿,可到最後竟連前十名都沒進!”
“還不是他學藝不精!沈公子辦的會自然是公正的!咱們沒見過他這畫法,但沈公子身邊有才之人跟過江之鯽一般,肯定見過這種畫法,一眼就辨出來好歹了!就跟那障眼法一般,他也就糊弄糊弄……”
“他這畫畫這般,也不知他其他方面怎樣……”
沈荊唇角微微勾,一個女子倒是好有個膽色,沒邀她還敢直接闖上來,可惜……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我今日放了她進這食野宴,那下回豈不是所有名落十名之外的人都進得來了?倒讓我的威信怎麼樹立?你回去拒了她吧。”
那小童道:“計公子說她知道公子會這麼說,她說諸事都可變通,事急從權,還讓小的說她不參加食野宴,也不耽擱公子多少時間,只佔半刻鐘時間便會告辭,並說他實在渴慕公子才名,若不得相見一面定然抱憾終生,萬望公子準允。”
渴慕他?抱憾終生?沈荊莫名笑了笑,神情微微盪漾,頓了一會兒,道:“發轎去請。”
他一個男兒,怎好太跟女子相較?況這麼多人面前都這般請求了?
一炷香之後,計軟行到跟前,童子報說:“計公子請到。”
沈荊抬眉。
這是計軟第一回見沈荊,眼裡直冒著倆字兒,驚豔。腦子裡只轉著一個念頭,此人若能來她的勾欄院唱戲,光論外貌身段的話,定能壓下所有的優伶樂工,豔冠青州。
這是沈荊第二回看計軟,似想從她身上看出裙帶飄飄的女子模樣。有打量,有探究。
痴看了幾秒鐘後,計軟淡定了,行了晉見之禮,沈荊作了晉接之禮。
計軟道:“小人計軟,久慕沈公子才名,恨不能相見一面,今日終得以瞻仰公子風姿,死而無憾矣。”
沈荊聞言,微微笑了笑,覺得這話倒很中聽,如果得見他一面就死而無憾了,那這女子倒識好歹,便一時有了好心情,回說:“你說你久慕我?怎麼說?”
“小人少時就讀公子詩稿,領教公子風,流儒雅之章,便已心醉。後又聽聞公子在青州要辦集英會,召天下才子為幕客,更為欽慕。再是傳聞公子家中座客常滿,聲氣嚶鳴的不止千百。堪比孟嘗君。便更令人渴想,幾欲追隨左右,以明景仰,苦為塵俗所拘,不能如願。今幸得見一面,更覺公子霽月清風,實乃我等世俗之人難以比並,因此圓了平生之願。”
這話說的沈荊渾身通暢,任你是個鐵石人,一個貌美佳人站你跟前跟你說自少時就渴想你,也難免心動,況沈荊這個不經人事的少年郎,眉稍微挑,端的是惑人心魂,就這般站著說話:“你少時就讀我的詩稿?”
“正是。公子一直是小人心中的楷模榜樣。小人最喜歡公子的一首詩是《遊太平山》,石險天貌分,林交日容缺。陰澗落春榮,寒巖留夏雪。雖是短短四句,但公子選擇景物極為典型,語言冼練至極,道盡太平山的奇險幽深,更讓小人看到公子恬淡高潔之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