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的張汪夫婦,就算為了子嗣有病亂投醫,山氏也不會主動把她納給丈夫。
正房太太山氏並不是生不出,她在生春華之前也有過幾胎都因戰亂而夭,可見是有生育能力的。有了過繼之事的壓力後,夫婦倆很想努力再生一個。
但子孫緣這種事是急不來的,張汪也不年輕了,再怎麼耕耘,也做不到一夜五次郎,似乎是越急越盼不到。
也是為了加大中彩的機率,山氏很賢惠也很為自家著想的給丈夫另納了兩個老實又看著好生養的女子做妾。
她自己沒如願,妾甘氏倒是懷上了。
只是現在也有些發愁,可見女子並不只老實就是好相處的唯一標準了,甘氏恭敬守禮是有的,自身素質見識也實在太差了。
在老太爺去世前說,推算月份這孩子是在張承病重前,張汪侍疾前懷上的。而如今說,張汪正在守孝,不得近女色,連在和大老婆都不能同房,何況讓妾懷孕?
讓有心人說去,的確可以說成是張汪在孝期狎妾。
作為後院的女主人,如果是平日的話,她正盼著子嗣,自然是注意的,但那時候她丈夫張汪作為嫡子正孫要去給祖父侍疾,作為宗婦的她也得跟著一起去。
夫婦倆是住去了祖宅,但家裡還有老人小孩,因為事都擠在一塊兒辦,怕手忙腳亂,所以其他人都沒馬上搬去,這樣子兩邊分居,山氏更照看不上後院。
甘氏是怵了在老太爺大祭的時候出錯,已經三個月的身孕,勉力的跟著一塊兒哭喪,也虧得她真是個好生養身子健壯的,這麼些折騰下來,竟然沒傷及胎兒。
直到如今張汪夫婦正式入主本家,原宅的人都搬了去,她才重新見到了老爺夫人。
山氏那時候只是覺得甘氏有些胖了,心裡還有些不悅,畢竟自己夫婦和這麼一大通人周旋,說是為老太爺故世而悲傷毀形似乎是有點兒矯情了,但因勞累清瘦下來卻也是真的。
當家夫婦們在為著大事拼命,養著你們這些奴婢妾侍難得是為了讓你們享福的嗎?
也因喪禮事多,山氏也沒和個妾計較。
其實如果擱在別人,山氏早是一眼就可看出這個妾已經是有些顯懷了,但她在挑人的時候,標準就是“好生養”,在這個時代的通俗話說就是,人看著白胖有肉,屁股大。
前頭心心念念盼了幾個月,都不見動靜,這回也就沒觸及這根神經。
一直到如今都快四五個月了,再下去不但是顯懷,連孩子都要生下來了,甘氏也只好尷尬著說了出來。
做當家主母的,心裡大罵她糊塗,卻不好真罵了她,一來顧忌有身孕的人多想,一來也是怕旁人說她因妾生子而妒,還要安撫道,“你就是個太小心的人,唉,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早點說,吃食上也好讓人伺候著。”已經是說得最婉轉了。
甘氏知道讓主子們為難了,本就是個絕對本分的人。慚愧自己做錯了事,孕期情緒起伏也有些大,竟然是抹了眼淚,“奴婢知道了這事也不知該怎麼辦,如今讓大老爺和夫人犯難,這孩子來的也不是時候。”
看她哭了,山氏也有些怕了。
她不金貴,可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
自己這都不是苛責呢,已經算是用的最溫和,以安撫為主的話,她怎麼就動不動流眼淚呢。
可見吧,太單純的人,也挺難相處的。
山氏還得捏著鼻子認了,打趣她,“孩子還有來的是不是時候的,都是當孃的人了,還這麼愛哭。”
“奴婢能替老爺太太生子,也是奴婢的福氣。”
“你也別太多想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的?”山氏怕孕婦跪著累了,親自扶她起來,“好好替咱家生個少爺,就是你最大的功勞了。”
倒不是她故意為難小妾讓跪,事實上這是有漢一朝的禮儀。
這個時代沒有桌椅凳子,直到唐朝前期,漢族的禮儀仍舊是席地而坐,跪坐之禮很是正常。
為難的事怎麼就那麼多呢?
不過是就這麼一想,山氏馬上回過神對甘氏說,“我先讓人給照顧著你,只我這幾個月要抽身照看你就難了。”
甘氏也實在守本分,又想跪下(這時代的禮節如此),“哪裡能勞動夫人了。”
忙又被虛扶一把,“也別太著急,老爺大概是不能來了,他心裡也高興呢,只是今年畢竟有著忌諱。我總會來看你生產。”
“夫人。”甘氏也有些感動,“我……”
“什麼都別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