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你的身子要緊。”
所謂的孝子賢孫張汪在墓邊搭草棚守孝。守孝自然不會是讓人享福的,不但吃喝睡不好,同樣也不能用傭人,這點雖沒明文規定,但好歹頭幾個月還是得絕對的老實。
於是只好由主婦親自動手,照料一家的飲食起居。
頭三個月上,山氏也真不敢親自離開,否則她一走了,沒個奴婢照料,她家丈夫真怕會餓死的。
這時代的男人確實是一點都不用動手家務,難怪孔老夫子也會五穀不分。
等過了這最為關注的幾個月,又有家中有待產婦女的緣故,其時的禮教雖然在大範圍內不通人情,但在可活絡的範圍內,執行者都是人,也難免有人性可言。
理由還算正當,家族也不能常失了家主主母的管理,故而山氏便回了本家,又另安排年長一點的妾來關心丈夫飲食起居,過了頭三個月後,也算是可供通融的事了。
趁此機會,到底是心疼自己的親閨女,小妾生子這事在山氏的努力下她也終給女兒春華爭取到了點小福利,把女兒一起帶回家住了。
至於“長子”,既然人家那麼心心念唸的把兒子送過來做孝子賢孫的,你這個“曾長孫”也就跟著你爹一塊兒守孝去吧。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春華忽然想偷笑,原來做女孩也有做女孩的好處。
她媽這不算是虐待,也不是不厚道,只不過在給親生女兒爭取福利的時候,似乎也沒什麼立場給別人家的孩子一起爭取福利。
晚鐘(一)
這一年同樣是夏日,張汪的親生子降生。
仍舊是因為前些年子嗣太過艱難的原因,這個孩子依照春華出生的後的慣例,也沒給馬上起名,怕折了福氣,又因排行尷尬,只好的用“哥兒”這樣的稱呼模糊著叫。
這是張汪的長子,然而由於老太爺的橫插一腳,生生變成了“二少”。
五叔張巖的妻子柏氏在甘氏生產的當晚就心驚膽戰地一夜未好睡。
由於是頭胎,甘氏生產時也吃足了苦頭,前半夜叫得慘,到了後半夜被人灌了參湯下去,一發狠人也有了勁兒,卻是疼了一夜才生下了個小子。
柏氏聽著婦人生產時叫的淒厲,心裡卻煩悶得很,拿了院中的公貓指桑罵槐,“叫什麼叫,生不出個蛋的,當是母貓下崽了。”
因為是庶子,排行又後,張氏族人並不可能給每個族人都安排個單院,張巖一家就和族裡的人同住一院。
對門的族人之婦關氏聽了,對著丫鬟幸災樂禍,“看吧,眼巴巴送個兒子過去,人家這回可真得了個親生兒子,看她怎麼得意吧。連院子裡的公貓都可糊塗了當母貓罵。”
這一家人並不如寵妾子張巖家過得富裕,連伺候的人也只有丫鬟一個。
這丫鬟是不想成心腹也是心腹了,笑著一起陪主子樂,“可不是讓他們家好算計嗎。”
“趕明兒咱就去主婦哪裡透個信兒吧。”
這位關氏也是個愛打小報告的人,只可惜張汪夫婦實在都是正人君子,後來也沒接她這茬。
但關於嗣子的問題,許多人都已經挽著袖子準備拿禮儀正統說事兒了,也有許多人準備好奉承新族長,可最後大家還是沒能看到張汪給個結論。
主要是孩子還實在太小。
這才讓柏氏鬆了口氣,高高興興地去賀了人家滿月回來,和丈夫兩個一塊兒樂。
“就說了是個庶子,哪裡比得上先父發話來得正統呢,這是連族譜都改了的。”張巖悠哉悠哉地和妻子說,又嘲笑妻子杞人憂天,“他小子就算要改,還有那麼多族老呢。”
要不是還在父喪上,他不能飲酒,家裡也沒有酒可以讓他飲,他還真想讓媳婦下廚燒幾個小菜甕酒小酌。
倒是張汪自家人都淡定得很。
到底得個親子,總是好的。
在春華看來,她家人是傻了才在這時候去吵嗣子的事。
老爺子屍骨未寒,這時候詬論他生前定下的事,那是不孝。
另外這年頭嬰兒夭亡率實在太高,並不是她想咒自己的親弟弟,只是要是好不容易改了嗣子,這孩子再死了,那麼她家又如何自處。
真是情何以堪了!
“阿蘭,替我找來昨日打的穗子,咱們去賀賀新弟弟。”春華這麼吩咐道。
阿蘭是春華住到本家後,山氏給置的丫鬟,如今跟著她的時間不長,信任度待考。
但這不影響她差遣人家。
阿蘭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