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了。
“你也別急,我和你阿公也會去看望你爹。”
“這哪兒行呢。”春華忙推辭。
虞氏看重次媳,樂得做人情,“你且先回孃家吧。”
張汪年紀並不大,前提是在現代。
在三國這個年頭,他中年才得的長女都已經結婚生子,外孫都不小了,足夠被說是個老頭了。
張汪這一輩子年幼失去父母,由嬸孃養大。被幾個鬧著搶家業的叔叔們壓抑了這個成長期,好不容易舉孝廉得官,又遇戰禍……折騰了大半輩子,才到許都有了穩妥的日子。
此刻是在長久煎熬的歲月油盡燈枯了 。
他得的病症前不久便有了徵兆,只不過這時代的人畢竟醫藥知識不如往後的人多。
頭暈,眼黑,口齒不清,直到幾天前忽然病發半身不遂,通俗地說,就是中風了。
便是到了後世,中風也要看嚴重不嚴重,有因腦梗塞死的,也有康復後再中風幾次拖著的。
在這個傷寒尚且死三分之二人口的千年古代,突發中風之症更讓人絕望。
張家不算是大族,如今卻也頗有些人脈,請了醫聖張仲景來,經驗豐富的老神醫也是束手無策,對其家人說,“治與不治家屬看著辦吧,如今也就是拖時日了。”
長拖短拖都免不了備喪事,遇上腦梗,三天前張汪沒當場死就是大幸了。
連他都這麼說,眾家屬也都是絕望了,因侍疾在前,不在病人面前哭,私下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知道歸知道,父女情深,春華仍是不死心想著再找旁的大夫來看,被山氏攔了下來,“你是傻了嗎?張大夫說的已是實情,你再多鬧,找別家大夫,是想惹了人家不高興嗎?”
或許平時她自可以集智,然而涉及親情,她卻無法冷靜。
春華也知道自己在犯傻,心尤不甘,“總要試試。”
說著便又止不住淚。
私下裡,家人中哭得最傷心的便是她。
出嫁的女兒們不能常回孃家住;春華和已出嫁了的妹妹秀華也只是白天來侍疾。
探病的人不少,大家都知道這是在送行了。
張汪的好友,曹操近臣常林還頗為此說話,“張公一生唯勤懇忠於國事。”
沒大能卻守著老實本分的人,曹操也樂意最後給提個職稱,“確如卿言。”
張汪沒跳騰過,也沒混去保皇黨造反,也沒為世家揭過曹操老底……總之,人家好好的做本職,哪怕是立嗣的事業沒站過隊,雖然靠著資歷混的他也沒再得更高的升遷了。
張家沒死命得罪過曹操,曹操也犯不著卡著人家的職稱、死後榮譽不放。一邊賞賜急行給個榮譽稱號,一邊在想著往後或可給其子弟些照顧。
張汪幼女秀華許給了常林幼子,兩人既是同鄉又是親家。又如今常林為尚書,前身便是丞相府東曹屬。
有心人便會想到,這麼個調動兩千石大官的職位,自常林為尚書後竟是便宜了楊修的。常林看著不像是個活躍的二爺黨……可楊修他卻是個活躍的四爺黨。
常言久病床前無孝子,張汪的病來得急,家人皆是還沒反應上來就被打了悶棍,悲傷無以復加。
守在病榻前給父親侍疾,一邊還要接待這幾日來探病的客人們,給父親升官是好事,丞相府賜藥也是臉面,但一想到這和死囚的最後一餐是同一個道理,心裡就不由難過,也更提不起精神。
因對此病束手無策,張仲景這幾日也是來探望。對其家人說去準備喪事,他心裡卻仍有遺憾。
看著病人家屬,也不是個滋味兒,醫者仁心,張機只能安慰人家女兒,“大娘子莫傷心過度,府上如今的狀況,正該堅強些。”
淚還垂在臉上,春華也不是想不明白的人,早不遷怒大夫了,“多謝您提醒,只是做兒女的……知道壽數自天,卻終是悲慼的。”
張府如今這狀況不由不激得她恢復冷靜。
二弟張紀素來是老實無爭的,岳家不顯,嫡母生的兩個子女卻得勢,估計是不會鬧事的。
四弟是個隱形人,自己的親弟弟這一年卻都沒弱冠,勉強地做了一散騎,到底還是太年輕。
母親畢竟年紀大了,父親的後事不止是舉家治喪就好,在鄴城官宦雲集,世家盤根錯系,來弔唁的人如何招待,不是張家現在那幾個年輕媳婦能理清的關係。她還要多搭一把手。
這樣想著好歹是提起了精神。
因是侍疾,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