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們會安撫他,督促他,定時做個心理輔導什麼的(比如拖去見賈詡)。曹植這兒,丁儀、楊修等都忙著和敵人作戰——都忘了,自家這位魏王子才是關鍵。
曹植在這時候犯事了,飲酒不節,經常喝到大醉。這天,不知是因為喝醉還是別的緣故,曹植縱馬驅車出司馬門。
自西漢以來,司馬門歷來就與暗殺、政變、陰謀有不解之緣,幾乎算得上漢朝的“玄武門”了,司馬門的存在極其敏感。這道門光是把守此門的禁軍將領就有八人之多。按制,除了天子,任何人都只能徒步進出司馬門,滿打滿算也就最多再拖上個曹操。即便太子也不例外。而曹植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司馬門飆車!
逾制這類事,但凡達官貴人,每一朝總有人樂意這麼幹,即便是知道違法的,可以超越了自己身份的著服色、不遵紀守法——總有這麼樣的風氣覺得,這樣做顯得自己更有範兒。
當然,每朝每代為了這個沒少處死過類似的傻帽。
換做平時,曹植這行為至多是權貴紈絝子弟作威作福,驕橫跋扈罷了。但在這種立嗣的關鍵時刻,候選兩人的一舉一動都是被嚴密考核的。
曹植這近乎是撞在槍口上了。
曹操震怒。他立馬處死了掌管宮室車馬的公車令。
除此之外,他不再有猶豫,立刻冊立曹丕為魏國太子。
同時,將司馬懿、司馬孚任為太子中庶子。
太子中庶子,是與太子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最重要屬官。
總算是敲定了太子事,對春華來說也是送了一大口氣。
畢竟,楊主薄是主簿,司馬主簿也是主簿。楊修的雞肋下場,如果失敗的是曹丕,就是司馬懿的下場。
又腹誹,呵,太子中庶子呢。
曹丕有司馬兩兄弟相陪,本來就是基友了,這下可就是形影不離了。曹操,這是在用司馬家給太子增加分量,想想曹操和司馬家的淵源,幾乎是絕對的心腹家族了。
譙沛是根本,汝潁是利用,而司馬家是心腹,歷年來曹操有一些私人的,或是朝上不能拿到檯面上的事兒都是讓這家人給辦的。
他這麼一給曹丕增加分量,未來曹丕和兩司馬就該鏗鏘三人行了。
司馬孚之妻岑氏也是一臉的高興,原先同樣是在曹丕班底下,司馬孚總不如司馬懿更得意。
論身份,他是庶弟,論資歷,他又是先在曹植手下後改在曹丕手下,樣樣都不如他兩個嫡長的哥哥,司馬孚心裡倒也平靜。
同升為太子中庶子,對岑氏來說真是意外之喜了。
說起能力的話,司馬孚未必不如人,但人生的際遇,有時不只在本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因為環境。
和丈夫憋屈了那麼多年,岑氏一時也就有點欣喜過了頭,平日和二嫂春華也說得上話,倒是因為高興才說,“可真是喜事一件了,往後還要嫂子多擔待了。”
春華一挑眉,旋即又舒緩了似若無事,“你的蠶服可得了?”
“早得了,早得了。”岑氏喜上眉梢,“要不是嫂嫂你多提點,我還不曉得有這講究呢。”
“同是妯娌,不用客氣什麼。”
漢朝貴婦蠶服,是眾官婦陪同中宮在春時採蠶禮時所著,變相地成為了漢朝命婦的服制。
原先司馬孚官職低微,岑氏也不得在採蠶禮這樣的大場面走動,如今丈夫升官,她也有了臉面在外結交貴婦圈。
等岑氏走了,吳媽湊過來酸酸地和春華說,“夫人,如今她心思倒大了,你都沒在意,她倒先量著尺寸比對蠶服了。”
春華並不在意,“她也是壓抑久了,驟然天降之喜,也免不得要得意的。”
她很瞭解,漢朝並還沒有形成完整的誥命婦體制,所謂的漢朝命婦服制都是蠶衣牽強上的。
權利慾望是無論哪一個時代都會有的主題。就是後世的朝代裡,一身命婦服制該是多少女子的終身夢想了。
她一點也不在意岑氏會表現得稍許得意一點兒,如今她早心平氣和了。
這樣的心平氣和多來自於對自身地位的自信篤定而來的底氣。
吳媽有些想不開,“夫人,你就是太心慈手軟了。”
她聽了笑出聲,“是啊,我心慈手軟。”從不親自手刃於人。
她知道吳媽怨得不知是獨的這一樁事,說她脾氣好,有時這位老媽媽帶著的是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春華有什麼好想不開的?這時代的一切,光嫡庶就能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