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如千軍萬馬,洶湧澎湃。
一陣大鼓之後,石聆猛然抬手,表情肅穆,鼓錘向擊,發出一聲脆響,隨機她竟是雙手一甩,毫不猶豫地將鼓錘一扔。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琴音緩緩流瀉,不似上一曲哀婉,卻是氣勢雄壯,慷慨悲歌,彷彿王師躍然於眼前。這樣的琴音卻由一個方足十六的小女子奏出,琴技雖不算卓絕,琴音卻可稱絕世。
“好!好一首《雄稚》,好一曲《無衣》!”
似乎是被琴曲中的豪情壯志所染,首座之上,有人撫掌大笑的,那聲音一出,眾人頓時驚訝不已。
可不正是明珠朝的九五之尊——年逾半百的景仁帝。
皇帝是什麼時候回席的?怎不見人通報?
“皇后,臺上何人?”
“陛下,臺上乃是石松人老先生的後人,石氏長女石琮秀。”
景仁帝訝然:“竟是松人老先生的後裔?難怪,難怪。鼓音厚,琴音雅,嗓音淳,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好啊,好!”
皇后默默垂首,不發一語,卻是陳貴妃看準時機,嬌聲道:“皇上,石大姑娘才多大個人兒,這又是琴,又是鼓,可給她累壞了。”
景仁帝大笑:“正是,快叫小姑娘下來,朕有話要問她。”
不只陳貴妃,便是其餘人也是一怔。
趙幼賢樂滋滋地在臺下等著石聆下來,不想剛遞過一塊帕子,就見天子身邊的李公公小跑過來,恭恭敬敬地請石聆過去,說是皇上召見。
“皇上找秀秀幹什麼?”趙幼賢吃了一驚,“秀秀都累壞了,不能晚點兒再說嗎?”
李公公對這位安陽世子可謂是不能再熟了,聽了這混話只是笑,卻並不說別的,就淡定地杵在一邊等石聆擦汗。
石聆謝過趙幼賢的帕子,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到李公公面前一福身。
“還請李公公帶路。”
不料李公公一回身,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淮陽世子。水臺下的棧道搭在水上,只能容一人透過,王煥往前一擋,除非誰先退一步,否則便過不去了。
李公公客氣地退了一步:“世子有事?世子先請。”
這是給王煥讓步了。
李公公是景仁帝身邊的紅人,他這樣可以說給足了王煥面子。可王煥卻一動不動,只是眼也不眨地盯著李公公身後的石聆,神情複雜。
石聆抬手,與他視線相對。
王煥皺眉,搖了搖頭。
石聆淡然,也是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石聆這一張的內容安排,下章會解釋。
其實也許並沒有那麼驚豔的,也不是作者故意要誇張,是有一些可觀的政治原因噠~
☆、進言
最終,石聆還是跟著李公公來到聖駕之前。
真是奇怪,半個時辰前,她還想著如果不用見皇上就好了,如今,她卻已經跪在聖駕之前。
石聆垂眸,想起王煥方才的欲言又止,和他眼中顯而易見的擔憂和責備。
若是知道他那一番話會起到這樣的作用,他估計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吧?連石聆自己也沒想到,她居然因為那一番話,而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才藝捨棄,鋌而走險用了這一步。
石聆在現代的自閉症經歷期間,曾經接受過一種國外引進的音樂療法。
當時她魂魄漂移不定,輕音樂於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效果,她的主治醫師便採取了節奏療法,用各種有節奏的鼓聲來刺激她的反應。
事實證明,民間跳大神時候之所以選擇鑼鼓也不全沒有道理,強烈的音律似乎真的對她的魂魄有一定的牽引作用。後來她康復,想起這段時間的記憶,便去報了一個打擊樂培訓班,主修架子鼓。她那個年齡的女孩子,大多學的爵士舞,拉丁瑜伽之類,再不濟也學個文藝範兒的吉他,像她這種毫無搖滾氣質,卻跑去學架子鼓的姑娘簡直是奇葩。而這種樂器也很少有表演的機會,漸漸便荒廢了,如今留下的只是一點基礎。
至於古箏,則是這邊的生母楊氏所教。
楊氏雖然出身商戶,卻是被家裡按著讀書人家的女子教養,不然也不會嫁入石家。石琮秀五歲之前,幾乎是魂不附體的狀態,偶爾恢復些神采,也是慌亂地大吼大叫。後來,楊氏發現只要她一彈琴,這個孩子便會靜下來,此後便常常彈奏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