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這與她鄒衍無關,馮家的話題到此為止!
鄒衍擺擺手,狀似遺憾道:“可惜,這我並不清楚。廖小姐,我們夫妻倆還有事在身,就此告辭了!”
廖文君的表情才是真正的遺憾,但她很快恢復過來,拱手施禮道:“啊,很抱歉佔用二位時間,是小生的不是,二位請——”
鄒衍也不再跟她廢話,捧起刑心素方才因為驚嚇而掉在地上的乾柴,心裡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怎麼那麼容易就原諒了她!
她對廖文君本人倒沒有太大的惡感,或者說雖覺她身上帶著點古代讀書人慣有的酸儒氣息,但從她說話行事有禮有節,甚至對著兩個衣著打扮寒酸到極點的布衣依然禮貌謙恭的態度來看,此人倒不失為一個可交之人。
但她提到了馮家,而且言談語氣頗為親近著緊……那就莫怪她避之如蛇蠍了,她現在是螻蟻、是蚍蜉,那家大業大的馮家碾死她比碾死一隻跳蚤還容易,惹不起她還躲不起?
帶著刑心素,鄒衍舉步便走。
不料沒走幾步,又被廖文君給喊住了:“二位……二位請留步。麻煩夫人,能否告知小生該如何走出這片山林?又該怎樣去馮府?”
鄒衍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不僅為她再一次提到了自己所厭惡的“馮府”,更因為她居然稱這個方圓不過數百米的小山包為山林……還語氣如此真誠……她不會是認真的吧?
鄒衍回頭掃了她一眼,果然見廖文君面上一派誠懇,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難不成她是路痴?
鄒衍這下可真樂了。自己前世也擔著“路痴”之名,但其實根本沒那麼誇張,基本上很少有女人能分清東南西北,而她比她們的方向感更差些而已,但幸好記性不算差,一條路多走兩遍便也熟了。
但看廖文君的樣子:髮髻凌亂、臉上髒汙、長袍被樹枝等銳物刮花了好幾道,膝蓋處磨爛了外褲,露出裡面的棉花,鞋子上的泥汙更甭提了……她說“昨夜”在山中迷路,估計也算保守講法了,搞不好她已經在此待了兩天以上……
本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高尚情操,鄒同學耐心地為廖同學講解了下山的方法及去馮府的路途,就差拿出紙筆詳細畫一張“風來鎮交通旅遊地圖冊”。
廖文君感激萬分地拜別而去。
鄒衍扛起大斧,揮斧砍竹,頓覺意氣風發,自己真是個胸襟廣闊、以德報怨的好人!
“妻主……”刑心素躊躇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
“嗯?”
——嘿咻,嘿咻,我砍砍砍……
“您為那人指的路……”
“怎麼了?”
——嘿咻,嘿咻,我劈劈劈……
“果然深諳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之道……”
——嘿咻,嘿咻,我……嗯?
“什麼意思?”
“照那種走法,廖小姐下個月的今日應該就可以到達馮府了。”
——嘿……
“啊???”一聲震驚地大吼突然出現在鳥無人煙的無名山包裡,幾隻寒鴉驚嚇地拍打著翅膀直上雲霄。
遠處的廖文君聽著烏鴉略顯淒厲的嘎叫,撓撓腦袋加快了步伐,人說烏鴉不吉,她還是趕緊下山,別在這轉悠了。畢竟近三天來都吃些或酸澀或熟過頭的野果,任誰都受不了。
鄒衍心中默唸:祝你好運吧,可憐的路痴小姐!
——天可憐見,她這次可是真心想幫忙!
十四
體驗了一把伐木工人的生活,鄒衍這下更為欽佩刑心素了。他小子在幹完這麼高強度的重體力活後,還要劈柴、燒水、做飯、洗碗、刷鍋、漿洗衣物、打掃衛生、伺候她大爺的鄒衍洗漱……有時甚至還得和鄒老爹一起做竹編……
——神、人!
這世間居然真有這種“吃得比豬少,幹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的楷模人物,請允許她先狗腿地膜拜一個!
但是,這同時也意味著……
鄒衍眯眼看向那空垮衣衫覆蓋下幾乎風吹就倒的瘦弱身形,表情凝重下來:
——死得比誰都早!
廖文君是誰她並不清楚,但她臨走前留下的話讓鄒衍不得不重視起來。
“夫人引路之恩,小生無以為報。但觀尊夫氣色,似乎有恙在身,小生略通岐黃之術,不知夫人可願讓小生為貴夫郎診療一番?”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坦坦蕩蕩,話語裡飽含著一個大夫對其病患恰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