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聲音響起,清舞驀地睜開雙眼,正對上歐陽憶瀟泛著幽幽寒芒的眸子,她單薄瘦削的肩膀微微一顫,屈膝跪在了他面前,垂首道:“奴婢不敢。”
“口不對心!”歐陽憶瀟薄唇微哂,“就算朕准許你與他當面道別,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他的話說得理所當然,仿若是給了她多大的恩典一樣。
“奴婢明白。”清舞咬唇答道,這幾日來,他不准她出縈碧軒一步,也不准她與哥哥相見,她心裡不是不恨,但那又能怎樣,正如他所說的,那個既定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三日後去宣明殿當值!”歐陽憶瀟緩緩俯下身,修長的手指輕挑起她纖細的下頜,審視著那張被淚水打溼的小臉,暗含警告的說,“忘記那個讓你淪為奴隸的國家,朕不想看到一張哭喪的臉!”
宣明殿?清舞一時驚愣,那是他處理政務的地方,一般人是進不得的,他就不怕她會有所異動麼?還是說,他本就想要抓她的把柄,好以此刁難父皇?
在她神思恍惚之際,歐陽憶瀟已收回手,直起身,越過她挺得僵直的身體,冷冷的甩下一句話:“朕的貼身女官不是那麼好做的,如若你不能令朕滿意,朕不介意將你那兄長重新請回來!”
他此話一出,清舞不由握緊了雙拳,轉頭,見那人已離她稍有些距離,那身明黃色的帝袍,在春日明媚的陽光的映襯下,竟刺得她眼眸生疼。
遠遠的,她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印公公向她擺了擺手,她這才站起身,膝蓋已跪地有些麻木,但她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那個男人對她的折磨,只會愈演愈烈……
殿外罰跪
皇帝的寢居外,清舞端著洗漱用具已站了足足半個時辰。
寅時剛至,外面還是黑濛濛一片的時候,她便被打掃的宮人喚來了這裡,那一刻,她才知曉,自己每日的工作並不僅僅是在宣明殿做磨墨掌燈一類的瑣事,更重要的是要伺候這個男人的日常起居。
因著他素來不喜女官近身服侍,又剛巧趕上印公公抱恙在身,所以這伺候他更衣的事便只能由她來做了。
她微微動了下有些痠痛的胳膊,凝神傾聽著臥室中的動靜,忽聽裡面傳出一個低沉且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進來!”
稍愣了下神,她立刻打起了精神,待侍立一旁的宮人推開房門,她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了進去。
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清舞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繞到了屏風後面,垂眸跪在龍床前,手指僵硬的幫剛剛睡醒的男人穿著鞋襪。
歐陽憶瀟墨眸微眯,一臉興味的睨著她泛紅的俏臉。
今日的她,穿的是宮裡最為普通的櫻粉色侍女服,梳的髮式也極為簡單,卻依舊掩不住那優雅出塵的氣質,再加上這不經意間流露的小女兒家的嬌羞之態,讓他那顆冷硬許久的心微微泛起一絲漣漪,但也轉瞬即逝,即便她的身上有再多裳兒的影子,她也代替不了她。
在他心思流轉間,清舞已經為他穿好了鞋襪,起身去拿矮榻上疊放整齊的龍袍,依舊不敢正眼看他。
歐陽憶瀟緩緩站起身,任由那個丫頭低頭認真的給他更衣束帶,鼻尖縈繞著一股讓他莫名心悸的奇異幽香,很淺很淡,掩於脂粉味中,讓他辨不真切。
他不由煩躁起來,待一切穿戴洗漱完畢,再次看了她一眼,他便沉默的轉身,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稍頓,漠然開口道:“以後不許上胭脂。”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清舞有些許茫然,手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教她規矩的嬤嬤說過,皇宮裡的女子極注重儀容,在穿衣打扮上是不可馬虎的,更何況,女子用些胭脂水粉,是很平常的事情,何以他要如此計較?
再一想,自己似乎並未有哪裡做的不妥,她這才稍稍安了下心,不用就不用吧,反正她也不喜歡那些脂粉的味道,這樣正合她意。
想到此,她也不再糾結,開始著手收拾起床鋪來。
整理好錦被,她的手不經意間滑到了枕下,指尖觸到了一個柔軟滑膩的東西,不假思索的便將它拉了出來,但見是一個月白色的香囊。
看樣子,應該是那個男人的貼身之物,她剛要將它放回去,卻又覺得這東西格外眼熟,仔細瞧了一番,心裡驀然驚愣起來。
正在這時,一聲怒斥瞬間驚醒了呆愣若木的女子,“誰準你碰朕的東西的?!”
清舞手一抖,眼看那個香囊就要掉落在地上,卻被一隻白淨的大手更快的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