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送到,得到的回信是“允”。
出玉屏關到阿托勒部的邊陲小鎮需要三天,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兩天。這樣一去一回,耽擱了不少時間,韓廣義已經要坐不住了。
軍帳內,寧晉正專注地看著玉屏關的地形圖和軍略圖,看不出一點慌張的樣子。
韓廣義卻沒有他那般氣定神閒,畢竟那被綁得是他的兒子,他就算再冷靜,也沉不下這口氣。偏偏寧晉一言不發,這麼多天也沒有任何進展和訊息,更是急得韓廣義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營帳中來回踱步。
何湛被選中副手,時時刻刻跟在寧晉身邊,寧晉不急,他也不急。
見何湛都不急,韓廣義就愈發急得上火,終於沒能忍住:“末將懇請侯爺先從軍中借十萬石糧草換我兒性命,末將願立下軍令狀,此番前去定能將糧草安全帶回。”
寧晉執著戰略圖,頭都沒抬一下,只問何湛了一句:“你覺得呢?”
何湛正在這頭安安靜靜地吃蘋果,被突然點了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見韓廣義如利刃一般的眼睛掃過來,他渾身打了個哆嗦。
得。他唱這個白臉兒還不行嗎?
何湛掂量一番,說:“現如今秋收未到,新一輪的稅收和軍糧還沒有徵上來,軍中拿不出十萬石糧草。此時若要強行徵糧,必會引起百姓不滿,軍心動搖,加之侯爺剛剛到位,還未舉行祭天儀式,此行恐怕需要三思。”
剛到任就失民心,這事兒何湛能讓寧晉幹?
不行,絕對不行。
何湛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但道理韓廣義都懂,可就是安不下這個心。
直到夜深時,韓廣義只得退下,再等明日的訊息。
韓廣義離開,寧晉也沒有入寢,坐在帥案前看了半夜的書,何湛強撐著沒睡,在一旁陪了很久。
何湛知道寧晉並非不著急,實際上他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擔憂韓陽的生死安危。大靖國的人折在阿托勒部的土地上,傳揚出去,會讓百姓對衛淵侯失去信任,最重要的是,他有可能失去韓廣義的支援。
坐鎮雍州,沒有韓廣義,他衛淵侯的位子,坐不穩。
可是沒有辦法。只能等。誰能不亂陣腳,誰就能贏。
何湛以書遮口,打了個哈欠,眼皮已經沉得不成樣。寧晉倒精神得很,何湛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大了,比不上這些年輕人。
寧晉將手中的書折了半卷,眼沒抬,說:“孤已經很久沒有同你一起這樣看過書了。”
這句話叫何湛全精神了。又來了!又來了!又要提七年前的事了!
想起之前順對毛的經驗,何湛緩聲說:“是啊。那時候你才…這麼高。”他伸手比劃了一下寧晉的身高:“剛剛到我胸口處。”
寧晉翻頁的手頓了頓,將書卷按下案上,可還是沒有看何湛。但心思已全不在書上了。他輕聲問了句:“三叔還記得?”
“當然啊。”
之後半晌都沒聽見寧晉的回答。何湛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小心翼翼地去偷瞧他的神情。他看不見寧晉的臉,只能看見他微微發紅的耳根兒。
熱了?
熱了!主公熱了!
想想也是,雍州要比北方熱一些,尤其是到了夏天,便更不好過。
“是熱了嗎?”何湛問著,倒騰出一把紙扇子,回來坐在寧晉身側,輕搖著送些涼風給他。他說:“這裡的確悶熱,等到了三伏天,就讓人運些冰來,放在屋子裡消暑。對了,天濟府城北有家老字號,他家的酸梅湯味道特別正,等過了這一段,主公可以去那裡嚐嚐。”
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嘮著,卻沒發現寧晉用手骨頂著鼻尖,耳根兒更紅了。
“侯爺,楊姑娘求見。”外頭人敬聲通傳。
得應後,楊英招從帳外進來,見何湛和寧晉也沒那麼驚悚了。楊英招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公子根本不是什麼男寵,就是他師兄的三叔,何湛。
若不是礙於師兄的臉面,她一定要讓何湛知道知道,這七年,寧晉都是怎麼過來的。
哎!打住,說正事!楊英招不再想入非非,對寧晉說:“那個愣頭青楊坤,跑了。”
何湛率先驚了一聲:“啊?”
“傍晚時,他跟韓將軍喝了幾碗酒,夜裡牽著馬就跑出軍營了。不過還好我發現得早,已經派人去追了,應該可以把他追回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二愣子,這麼沉不住氣。”
派人去追?何湛問:“派了幾個人去追?”
“鐵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