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也好。”
……那還不如去父親身邊。
禪睢越看禪宗越覺得他奸詐,支開自己一定是對兄長有所企圖。聽說李道長十分嚴厲,一看禪景就知道……他一回頭,看見禪景還在試臺上擦著他爛刀,時不時低頭說些什麼的樣子。
正常人會這般行事嗎?
禪睿頓了頓,道:“嫡庶尊規有別,禪睢頑劣唯有父親能斂。且兄弟眾多久居帝都,我唯恐父親青燈古剎多有不便,禪睢前往,也算替眾兄弟寥解敬孝之難。”言罷不待禪宗反駁,便俯身恭禮,輕輕道了聲:“願家主隨我此願。”
禪宗垂眸看著他烏髮傾瀉在青衫之上,鋪染到自己手指咫尺,鼻尖似乎還能嗅見他微苦的藥香。禪宗的指尖動了動,側垂的神色彷彿有些鬱傷,指尖觸碰到他的髮尾,柔滑的感覺還停留在自己親手替他解冠的曖昧憶間。昨日他還替他撣過袖袍,今日便正面御前鋒芒不減。
許久。
禪睿才聽見他在自己頂上傳來一聲。
“諾。”
章十六
禪睢最終還是被塞進了去古剎的馬車,被他兄長打包送給了父親大人。他走的那一天禪睿站在亭裡望了許久,久到另一個馬蹄聲也停在亭外。
禪睿已經換了青衫,著那一襲雅白。他站在這送亭之中,就是一幅夏景。“看來大理寺也非傳聞中的那般忙。”他沒回頭,扶著欄杆,依舊平淡如水。
高居馬背的禪宗甩振馬鞭,“御前白衣都這麼悠閒,大理寺算什麼。”
禪睿似乎笑了,可惜他始終只給了禪宗背影。餘夏的風拂撩他的衣袖,苦澀的藥香清飄飄在送別的淺憂。禪睢一直是他的軟肋,如今這個軟肋已經被他親自送出了帝都,剩下的時日,他與禪宗又該如何自處?父親見到禪睢,自會知道些什麼啊……深宅中的關係就像是灼燙的隱秘,他和他尷尬的站在兩側,突然驚覺後是抵死纏綿的荒涼。
“如今終於沒有了後顧之憂。”禪宗只望著他,“你想做什麼。”
“我已經請告聖上,不日將往鳴杉城。”
鳴杉城。
果然是鳴杉城。
握緊的手鬆了又緊,反覆的像是禪宗的心潮。他什麼也沒有說,偏偏額角突跳著,他猛然抽下馬鞭,吃痛的駿馬嘶鳴一聲衝出去。郊外的風猛烈撲打在臉上,禪宗疾策著像是不會停止的執念。他在馬上不敢回頭,生怕回頭一眼,身體就會調轉馬頭,將亭中白衣掠回身前然後拋卻雜念直奔天涯。
這一刻真是該死的想搶走他去私奔!
只要掠奪到他一直跑下去就好,讓禪家和聖上什麼統統去見鬼!
禪睿雅白的衣袍在風中似乎染上了禪宗怒驚的風塵,他沒有撣袖和拂身,而是一直看著禪宗賓士的馬衝往遠處,目光中說不清的綿長。他走出亭子,只是在他即將要看不見禪宗的馬時,禪宗又霎時勒起韁繩,駿馬揚蹄驚嘶,生生被主人拽扯回籠頭,比方才還要兇猛的速度衝回來。
青色的衣袍在疾風中飛揚,禪宗咬牙切齒的將他兇狠地搶掠上馬背,扣按在胸前,腳下的馬鞍使力,馬匹不管不顧的瘋衝出去。鼻尖就抵在禪睢耳邊的滾燙摩挲,禪宗低低地冷笑,像是被他氣極了,恨不得將這個人都按進自己軀體裡。
“好啊,去吧。既然要走,那就把賬算清楚禪睿。你這裡到這裡,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養白養肉的,搭上了聖上的線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女人,誰來償還我?”他深深嗅著他越發苦澀的藥香,低啞道:“把這樣的你送給瓊桃,從此我的夜誰來暖?”
縱然是禪睿,白皙的耳際和頰面也被他氣息籠燻的泛紅,但是一直只會溫柔溫和溫隨的男人咬了唇,清貴風采在他的馬背上早就煙消雲散,道:“有種你就這樣跑進帝都去。”
禪宗抽馬鞭,當真就這樣衝向帝都城門。一青一白在馬背上何其顯眼,況且這馬也不是普通的馬,跑起來的速度蠻橫又沉重。遠遠守城軍就看見了,今日守城的小將還是禪家軍裡當過職的,怎麼敢攔。慌忙呵退開進城的百姓和商隊,給這位爺留出一條順暢的入城道。
這小將遠遠瞧著,還以為宗二爺今天是得了美人馬前逢春,待馬近了才嚇傻了。那是美人嗎?!那分明是如今炙手可熱的禪白衣禪大公子!那可是親兄弟啊……啊啊啊安國公若是親眼瞧見這對兒子這般大膽行事會不會殺了他們這些目擊者?想到這裡他恨不得把眼珠子藏起來,急得抱頭蹲身,趕忙大喊道:“讓他們進、進、進!別攔!上面問起話來就說我在如廁裡出不來!啥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