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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本就讓城衛府人心有不滿,靖國公就是再心急,也無法親自探查到底下來。

禪睿在垂竹簾後沉穩端坐,潔白的腕骨微抬,沏佳味甘的茶便入了口,將溫潤如玉的氣態練的比面容溫雅的禪宗更加深入人心。

案下首的席上俯叩了一人,“昨日委屈公子入獄,實是卑職無能。”

“喬先生快起,若無先生,何能有我於此安坐?”

喬吉又叩謝了一番,才挺起上身。短鬚齊整,赫然是昨日的審查衛。這是安國公在鳴杉城的首位暗樁,已經在此藏埋了數十年,是從城衛府最底層一步步爬上去,一步步得到靖國公深信的人。昨日他手捧的畫像正是禪睿,他在巡查之時借用職權將畫像稍作修改,雖然依舊是禪睿的輪廓,可對比起來又會覺得並非一人。

喬吉在他座下不敢放肆,規規矩矩的束手於膝上,道:“一月前得知公子要來,卑職便知事幹重大,故而一直派人嚴盯城中動靜。公子入城前三日,果見端倪。”

“先生請說。”

“靖國公將城郊三里外的護衛軍調去了沿途各城,分散成二三十人的隊伍,說是入秋防洪,實是藏人躲查。”喬吉口齒清晰,見禪睿神色不變,便安下心來,繼續道:“據卑職查證,這支護衛軍的人數已經遠超陛下限令。”

“多少人?”

“兩萬六千人。”

禪睿反倒平平淡淡的笑了,“好本事,竟然能瞞的過年巡的監察。”

只怕不是瞞過去,而是年巡的監察大臣有意上瞞!這其中恐怕收了不少好處,才能睜一眼閉一眼讓靖國公有機可趁聚集這麼多的兵馬。國公一列護衛軍人數限定兩千,這是翻了幾翻,還沒有加上城衛府。僅僅是這一點,已經足以押著靖國公回都了。真是不出府不知道,一出來嚇一跳。連禪宗都沒這麼大的心敢這麼做,一旦被查出來可是坐死了謀反的理由。

“此事卑職不敢欺瞞公子一分半點,只是咱們眼下在鳴杉城中的暗樁不宜動手出面,這件事若要告證聖上,還得請家主相助。”

喬吉說得沒錯。

禪睿手裡只有暗樁,他能用他們,卻不能把他們暴露給聖上。這些人是禪家養出來的資訊網,如果被聖上知道,恐怕靖國公之後首當其衝的就是禪家。聖上要他來查,未嘗不是沒有試探他的意思,此事能借暗樁的訊息,卻只能用禪宗的人手。

可這。

真是……禪睿心下只能苦笑,指尖的茶盞撥了又撥,他思索著是不是該交給父親。畢竟他離都前一夜的分梨還卡在他喉嚨裡呢,避開父親與禪宗聯手,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同意。

喬吉見他沉眉不語,自行腦補了一家斗大戲,以為他與禪宗不和,不便請助,想了想,才斟酌道:“不如派人將此事記敘文書,轉與公爺那邊,再往家主那邊去?”

心思千迴百轉,最終禪睿還是放下了茶盞,道:“不必,就這麼直送過去。”

“還有一事須稟報公子。”

“何事?”

“靖國公雖有養兵調遣之嫌,卻無案頭銷稅之證。此事如要坐實,還需得到稅務流動的賬簿,卑職無能,在靖國公身邊探尋多時,未曾聽聞過絲毫風聲。”

禪睿也知此事不是輕易能拿住要害的,其實他這一路也猜測許多,養兵之費到底是從哪裡收得支出的,這是在交上去的稅案中瞧不出來的。他原先察覺不對,是鳴杉城鹽酒大稅的流向。但是僅憑一城稅收,是無法養起一支精良的軍隊。

到底是哪裡還有空隙呢?

“此事不易,先生辛苦許多,家主與父親勢必會紀念心上。”說著禪睿抬手止住喬吉的叩禮,“先生不必著急,此事由我去。”

必須由他去。

不知為何,冥冥中他覺得此事探查牽扯非凡。靖國公要養兵,他不敢在上交國庫的稅收中動大手腳,那必然會另尋門路。可是放眼大餘之中,巨賈只有寥寥幾個,敢參與此事的,他一定查的出來。

*——*——*

回到客棧時天色又晚了。

禪睿不便再驚動店小二前去拿藥,冰涼的茶在喉中壓了又壓。昨日的風寒還在身上反反覆覆,他躺在被褥間,虛汗淋漓了裡衣。起熱時他自己都恍然不覺,還是店小二敲門,對一臉病容的他打了千,將新煎好的藥捧進屋內,另送了一床乾淨棉褥,恭恭敬敬的退下去。

混沌的禪睿也察覺到幾分不尋常,他將藥嚐了嚐,果真是慣用的味道,只不過多添了一二鳴杉城的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