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請安貼字字都往禪家去,那你就把這些送去給安國公。”鳳目低斂在溫茗的茶香中,他古怪的笑了笑。“孤就是想看他炸毛。”
又幾日,來自安國公山頭的水果敲開了諸家大院,送的全是半青不熟的果子,不敢不吃的諸家含淚收了,酸的愁眉苦臉,也不敢沒事出門曬太陽,從此這事揭過無人再提。
倒是禪睿,將啟程去鳴杉城前也收到了安國公的果子,卻是切口利落的一半梨,還有一半想必正往禪宗那邊送。這梨分的漂亮,分的乾淨,分的讓人毫無食慾。
禪睿端坐在席上,沉默數時。視窗盡餘的昏光被黑暗吞盡,沒有星子的夜尤其漫長。他坐的腿腳痠楚,白皙的面上卻安之若素。當月光斑駁在窗上,陰影盡投他臉上時,禪睿拿起那半塊梨,一口一口吃掉。酸澀的梨肉卡在喉嚨,他硬生的吞嚥。
這是長者賜。
不可辭。
只是入夜淒涼,讓他冷的俯身咳嗽,雅白的衣也籠不住瘦削的肩。所謂人生晝短苦夜長,大抵就是這般模樣。
章十七
“你也需要睡在床榻上嗎?”將睡的禪景一個骨碌爬起來,抱著枕對放在桌上的刀道:“可不要亂來。”
怎料滾燙的臂膀從他身後將他壓在被褥間,潺淵漸漸出現實體的模樣。還是玄色沉重的袍,壓在他背上很有實感。
“亂來什麼。”
手指勾了勾禪景微敞的領口,潺淵出奇的喜歡這個姿勢。這樣能將禪景全部納在懷裡,小鬼不管是抱起來還是壓起來都是軟的。僅僅是奶香就能讓他困散的力氣恢復,最近他不待在刀身裡也能長時間幻形,這都是飼主氣息養出來的結果。
“……還想要更多。”潺淵收緊手臂,被他氣息和柔軟迷惑的淪陷,不顧他掙扎一口咬在他頰面。“更多。”
禪景聽出他逐漸氣息不穩,節操又在風中抖了抖,虎軀一震蜷齊身子,巴不得縮小到角落裡去。被他咬的臉頰通紅,貓眼惱羞成怒的……閉上了。“閻王爺為什麼從來都不找你。”
潺淵只咬了一口便壓著他的臉頰不動了,有幾分慵懶道:“因為他瞎,看不見。”
“……這麼罵閻王爺真的可以嗎?”
“如果能把他罵出來也好。”因為看不清周圍迷濛的眼張開,四下模糊的光暈讓潺淵更加看不清,他又百無聊賴的眯起眼。“能投胎也是運氣。”
總好過被封在刀中不知年月,不見光景,孤獨終年。
“唔……你們和人如此靠近,不會折了陰壽嗎?”
“不會。”
“那會折陽壽嗎?”
“沒有的事。”
“你能讓其他人也看得見你嗎?”
“大概。”
“你需要吃東西嗎?”
“不需要。”
禪景小小的啊呀一聲,抱緊懷中的枕頭,可惜道:“那還是可憐,不能吃還有什麼樂趣?別人又看不見,遊蕩在世間閻王爺也不見,這真是太寂寞了。”
潺淵懶散的嗯了聲,感覺到因為貼緊他渾身鬆散的舒服,連袍角的質感都變得無比真實。
禪景只覺得心塞,覺得他粘在背上熱度驚人。
潺淵抱著禪景,禪景抱著枕頭,兩個人髮絲交融,一齊不知不覺睡著。夜裡有點涼,潺淵半醒半睡中將已經滾到另一邊的禪景撈回來,丟開枕頭,抱的實在又睡過去。
他都忘記了。
自從被封進刀中以後,他再也沒有入過眠。
第二日睡得呆毛亂翹的禪景掙扎著爬出來,在被潺淵問到幹嘛去時一臉惺忪道:“啊……今天睿哥哥要離都……”
今日禪睿要離都。
天才泛白時城門就開了,禪睿孤家寡人沒有需要帶的,僅僅是一輛輕巧的馬車就能動身,連車伕都是僱的。
禪景拉著他十分捨不得,他就安撫著拍拍他腦袋,笑道:“只是督察城衛,過幾日就回來了。”
“幾日是幾日?”
禪睿偏頭想了想,笑容中有些苦澀,他溫柔道:“答不上來的問題就別為難哥哥了。”
禪景貓眼擔憂,“要不我跟著送一段?就這一輛馬車,也沒什麼侍衛,還是為皇上辦事,總讓人放心不下。”
“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起碼還是御前的人,不會有人那般膽大包天。不要怕,我會小心行事。”禪睿抬頭看了天色,道:“該走了。”
禪景回頭看了看,沒見到他長兄的身影。他只能苦惱的抓了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