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提起來咪寶便顯得更加鬱悶,“當初我倆是同桌,因為一堆雞零狗碎的事吵著吵著吵大了,吵著吵著吵對眼了,吵著吵著吵上床了,你要我做示範?那端竹,”咪寶翹起椅子右側兩條腿,左臂一搭端竹的肩,苦笑,“你會吵架嗎?”
端竹說不會,繼而問:“咪寶阿姨,郝君裔是不是很喜歡你?”
咪寶一愣,師燁裳也是一愣,但師燁裳愣完,馬馬虎虎道個歉就起身閃人了,只留下咪寶和端竹兩人就郝君裔這個大問題進行友好磋商。
“我和她已經過去了。你要喜歡她,你管自己努力就好,我不會拖你後腿的,”咪寶笑著摸摸端竹的頭,順手替她捋平馬尾辮間挑出的幾縷髮絲,“否則你那個‘林小姐’會把我挫骨揚灰。”
端竹此前並不知道原來郝君裔喜歡,或喜歡過的人是咪寶,初聽之下有些驚訝,但又覺得過往種種都是有跡可循的,譬如,郝君裔見過咪寶之後,會連續幾天酒癮煙癮齊氾濫,又譬如,邢晴。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喜歡她而已。”端竹老實道。一顆茅塞初開的單純腦袋瓜子裡,還沒沒有任何爭風吃醋的概念。
咪寶其實也不太明白應該怎麼去“喜歡”一個人,她一貫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說到底,無非是覺得喜歡一個人就該處處事事為她考慮一些罷了。可就端竹這種已經很小心細緻的人而言,需要提醒的地方並不是單靠提醒就能改正的——提醒她“有些情趣”,她做不做的到姑且不論,萬一做出來效果驚悚,感動不了郝君裔,反而把郝君裔給嚇死,那就真罪大惡極了。
“你是什麼樣,就怎麼樣,喜歡一個人不代表要改變自己,喜歡你的人也不希望你改變自己。”
216——玩——
當晚,端竹離開會館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往相反方向的郝耘摹居處,將咪寶讓她打包帶回的清爽小糕點送給兩位老人家的同時請回了兩個老間諜的手諭,在約定的十點半之前到家,將那紙老特務的“意見”交到郝君裔手裡,看著郝君裔全無選擇地長長一聲嘆,第五天中午,她與郝君裔一齊登上飛往北京的客機,臨行前帶上了鄺水瑺的囑咐:此行事關重大,千萬別讓郝君裔睡過點。
二零零七年四月十七日午後三時二十一分,飛機降落首都國際機場,十里不同天,北京與B城相隔數百里,果真與B城有著全然不同的天氣。這叫個晴。熾熾陽光在料峭春寒裡與放在冰箱中的熱粥鍋一樣招人討厭,曬得人一會兒熱,一會兒冷,身上衣服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活要把人難為死。這便難怪端竹頭一次“進京”,卻全無興奮,只拖著個小皮箱,耷拉著腦袋,縮著肩膀跟在郝君裔身後,聽她用一口純正的普通話一刻不停地應付接待人員油了吧唧的京片子。
由於是接待預備幹部,接待的方式難免會有一些微妙的低調。B城駐京辦的工作人員先請郝君裔和端竹在駐京辦大樓吃了頓飯,隨後將她們送進設在某機關大院內的學員宿舍,說是晚上學區裡有個同學見面會,先請郝君裔好好休息一下,因為散席時間大概早不了。
所謂宿舍,其實是由早先幹部招待所改建的,樓舊,外部裝修上頗有些不東不西的蘇聯風,每個窗子都有花哨的框邊,卻沒有實用的窗簷,整棟樓從上到下漫漫一片淺棕灰色,石米裱的外牆上爬滿半黃半綠的藤本植物,看起來非但破舊,還有幾分陰森,幸而內部裝修並不糟糕,五星趕不上,四星總是有的。
端竹對生活品質沒有要求,住在哪兒對她來說都是一張床一張書桌外加一個板凳的概念,可郝君裔因出門忘帶自己的咖啡豆,本來就一肚子怨氣了,時下再看到這樓,更覺早咖啡無望,心裡別提多麼委屈,郝耘摹和胡敏打電話來問她住宿條件如何,她也不含糊,直接說她沒咖啡活不了,打算放下行李就去買咖啡機和豆子。
郝耘摹這輩子疼自己的小兒子都沒疼她這個長孫女兒那麼入骨,哪裡捨得讓郝君裔吃半點兒不是她自找的苦頭,學習時間前後加起來長達一個半月,要是甫一入住就令她頭疼胃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了,誰能指望個懶鬼不當著政協委員的面打瞌睡?念及郝君裔的精神才是眼前第一要務,郝耘摹將話筒交給鄺水瑺,讓她先安撫下郝君裔,自己則去了旁邊屋裡,拿起另一部電話,打給能管得了這事兒的人。
端竹坐在宿舍窗邊的會客椅上,看郝君裔對著電話嗯嗯幾聲後一雙快要擰出蝴蝶結的細眉便緩緩鬆開去,心知定是郝耘摹想出了法子,果不其然,郝君裔放下電話就安心地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房門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