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著、學著點兒——汪顧汗顏,隨即也不管不顧地大吃起來。一對錶姐妹就此沉默,整個辦公室裡迴盪著奮力咀嚼的聲音。待得一頓飯吃完,兩人紛紛汗流浹背,可見味道當真不同凡響。
“Yummy~”張慎綺心滿意足地仰倒向後,拍拍肚子,一副恨不能美死的樣子,“想到今後都能好好吃午飯就覺得很開心,汪顧,你可千萬別休假,不然我又得去吃食堂了。”
汪顧實在不相信張鵬山會真心地厚此薄彼到這種地步,且厚的還是她這個極可能對張家懷有巨大敵意的外姓人,薄的是張姓張出的親孫女兒,便道:“你就別逗我了,你爺爺疼你們疼得心都要掏出來給你們熬湯喝。就算他真的對我特殊優待,那也是因為希望你們儘快成材。”其實汪顧囉裡吧嗦這麼多,只不過是要表達一個意思:厲親善孤。也就是說當後媽的要對自己的孩子嚴厲,反去寵溺拖油瓶才是明智之舉。
回望,封建社會剛剛過去百來年。封建思想莫說在老一輩人腦袋裡,就算自詡新派的八零後九零後,尚且無法全然擺脫。重男輕女的原則已經在歷史長河裡發展了幾千年,管你再什麼科技爆炸社會進步都沒用,它在那兒就是在那兒,絕不是這一百幾十年革命能肅清的。你想,她汪顧是什麼人?退一萬步,她是張家的女兒的女兒。即便沒有被送出去,單憑她不姓“張”這點,就算她再有能力,張鵬山也不可能真心希望由她來掌家。因為讓女兒做主家姓就斷根了,祖宗辛苦百年賺下的家業拱手讓人——誰蠢?誰都不蠢。
汪顧只消站在張鵬山的立場上稍微想想,就能順理成章地推斷出,張鵬山這是用小恩小惠在拉攏她為張家的不肖子們謀福利呢。在可以預知的最後,他肯定會設個大局,弄出一個新的接班人來接手她所拓展的事業——就算不在他生前,這一戰略思想也必將貫徹於他死後。畢竟她是不大可能有親生孩子的。到時張家往她這裡塞個張姓的優秀男孩,美其名曰“過繼”,怕她“年老無兒女繞膝寂寞孤獨”,“百年之後無人送終”,實際便是養虎奪權了。
要麼怎麼自打南宋朱熹整合出個《四書》並對其進行全民推廣之後漢人就再難成就大氣候呢?這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本來由於體質問題,漢人在體力上就根本沒有優勢可言,所幸猴子祖宗積德,大多數漢人都有個勉強夠用的大腦,卻偏偏不爭氣,就愛把僅有的智慧都用在家事上——內耗佔了消耗的絕大多數尚且樂此不疲沾沾自喜,還以為《大學》裡“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多大的真理,逢人便說,生子必教,一定要按順序將其落實到生活中去。實則漢人只要肯把動用在家事上的腦力分一半給個人興趣和事業追求,合力之結果,中國恐怕早就順著絲綢之路踏平世界了,哪兒還輪得到成吉思汗忽必烈努爾哈赤皇太極的子孫來奴役漢人數百年?
“汪顧哇,老實說,爺爺他最近真的開心多了。他應該是想彌補你,可又不知道從何入手,所以才破了他的清規戒律。”張慎綺從便當盒裡取出支架牙線,一邊捂著嘴剔牙,一邊含糊不清地與汪顧扯淡,“他好幾次想叫你回家吃飯,都跟我說了要我來請你,後來不知怎麼的又說不用了,糾結得很。我們都認為他更年期了。不知道是第幾度。今天早上還想親自送早飯過來呢,結果六嬸生氣嘴急,罵他一把年紀了還犯賤,因為拿腳趾頭想都知道你根本不願見他,這才把他穩住了,表情好自卑,我沒忍心看,趕緊跑出來了,結果整個辦公室我第一名!”小妮子說到這裡就變得激動起來,丟掉牙線,她咚咚跑到汪顧身邊,一屁股坐到沙發扶手上,搖著汪顧的胳膊撒歡討賞,“汪顧汪顧,我早上趁他們沒來把辦公室的窗戶擦了!你至少要獎勵我一件禮物才算好人!”
兩隻小鳥
汪顧不想收好人卡,但她想當好人。張慎綺要的東西很簡單也很便宜,於是她立刻囑咐秘書到公司樓下的7…11去,不消二十分鐘就把給張慎綺的獎勵買回來了。
“喏,要那麼多毛巾,你難道還打算天天擦窗啊?”汪顧作鄭重狀,雙手將一摞毛巾捧給張慎綺。張慎綺肅然接過,與汪顧頗有幾分相似的臉上露出與汪顧極為相似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是在交接國旗。“我就是要天天擦窗。”張慎綺轉身把毛巾塞進提包裡。汪顧一瞧,小妮子居然連包都換成了平民貨,看來已經抱定了與基層群眾長期打成一片的決心。
午休時間過去,張慎綺把空飯盒留在董事長辦公室說下班再來取,旋即大步趕小步地奔向電梯,生怕上班遲到。汪顧頗想將那飯盒佔為己有,聞言不由有些失望。可一轉念,她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