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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遺憾沒有聽見更多好老師的“引申”,直到有一回好老師喝完水,端竹閉著嘴,硬是沒往回向她討教,她嗯一聲之後說:“沒別的問題了吧?那你可以回去了。”端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多問的那句,可以讓好老師多講一分鐘,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郝君裔繼續忽悠,端竹繼續裝傻,難得糊塗之後,端竹清醒幾秒,正兒八經地問問題,郝君裔清醒一分鐘,正兒八經地回答問題。

夢境醒來,學校的晨起鈴還沒打響,端竹躡手躡腳地揭被下床。肩膀頭子一陣涼,她走到窗邊,摸摸寢室裡的暖氣片,它與以往任何一個冬天一樣,在一天中最寒冷的時間中,冷透了。

升上高一後,羅丫丫必須每天回家住,接受那種所謂的家庭式精英教育,所以裝著郝君裔一日三餐的大便當擔子都落到了端竹肩上,端竹必須趕在早操前先把自己那份早餐吃了,才好等下早操後直接趕回宿舍,將那個裝滿蛋糕咖啡煎蛋培根之類的紙袋給郝君裔送房間裡去。羅丫丫說郝君裔自從被端竹弄傷了頭就變得越來越懶,之前還肯自己下來取外賣早餐的,現在不肯了,而且是說什麼也不肯了,羅丫丫對端竹轉述郝君裔的原句:餓死事小,失眠事大。

毫無疑問,郝君裔是熱愛睡覺的。

她腦袋瓜子裡包羅永珍的大千世界並不像愛因斯坦那樣源自一天兩個小時的睡眠。她只會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用來睡覺,睡醒再喝咖啡。近半年來,端竹几乎每次在寢室看見她時她都是睡著的,或者是半睡著的。

時至今日,端竹已經學會早上不要去招惹郝君裔,直接用鑰匙開門,把紙袋放在她的床頭,檢查她的鬧鐘是不是已經被拍掉,如果沒有,她得等她起床,如果已經被拍掉,她得叫她起床。但前提是刻意地喚她起床,而不是不經意地把她吵醒,否則郝君裔那張半睡半醒的臭臉會一直襬到早咖啡時間結束。

“郝老師,起床吧,快七點了。”端竹拍了拍郝君裔那張單人床上空著大半的枕頭,用盡量和緩的語氣去喚抱著被子蜷在牆邊的郝君裔。可“喚”之一字,真不是端竹刻意為的文藝舉動,實在是不文藝不行,事實上,她根本是在“哄”郝君裔起床,免得她又像前幾次那樣匆忙地拽著紙袋去上課。等她把四個班的學生都忽悠完,午飯時間都到了,紙袋裡的東西也不能吃了,“郝老師,起床吧,快……”

郝君裔也不曉得聽沒聽見,反正就是抱著被子一動不動,純棉的長袖趴趴熊睡衣罩在她身上怎麼看都寬,褲腳因她不良的睡姿被攢皺在膝蓋上,緊實均勻的小腿裸在冰冷空氣中,端竹只是看著都覺得她會很冷。

“郝老師,七點整了。”端竹在說這句話時,不知怎麼地想起昨晚郝君裔說變更監護人的事,心裡又騰起初熙晨霧般朦朦朧朧的高興,和昨晚一樣的高興。

可她還不明白變更監護人意味著什麼。

她只曉得她與郝君裔之間的關係,大概與郝君裔跟其他同學的關係有些不同了。

“丸子……幫忙……”郝君裔的聲音從被窩裡悶咚咚地傳出來,端竹立刻跑進浴室替她把牙膏擠在牙刷上,放在水龍頭下沾好水,輕輕甩掉多餘的水珠,拿到床前,塞進她虛攤著的手裡。郝君裔已經翻過身,採取仰面朝天的睡姿,眼睛還閉著,手卻往嘴裡塞牙刷。“老師,反了。”端竹小聲提醒,郝君裔剛想把牙刷掉個個,手腕又被端竹抓住,往裡一擰,刷毛準確地抵上牙齒,開始工作,“唔,變更監護人的事,十五號開庭,我替你請一天假。”真難為她那張靈巧的嘴能邊含牙刷邊清楚地說話。

端竹關心開庭的事情,畢竟那能讓她脫離她那位無勝於有的父親,但時下,她更關心郝君裔嘴邊的白色泡沫,畢竟父親不會弄髒好老師的枕頭,“老師,快掉下來了。”

郝君裔被薄荷味的牙膏激得清醒一些,於是開始規勸自己坐起來,坐起來,快坐起來,三秒鐘後她一個猛子坐起來,叼著牙刷走進浴室,關上門,裡面很快有嘩啦啦的淋浴聲鑽出。端竹迅速把紙袋裡的蛋糕擺上郝君裔為防弄髒書桌而臨時搭起的摺疊桌,取出咖啡開啟蓋子晾涼,用西餐店附送的紙盤裝好飯盒裡的荷包蛋和煎培根,又在書桌上的筆筒裡找到倒插在那兒的郝君裔的專用刀叉,拿到陽臺水池前沖洗……換做別人,一早該懷疑郝君裔收養自己的居心了,但端竹沒有,一點兒也沒有。她不會像別人那樣認為郝君裔收養她是為了讓她給她做苦力當保姆,為了將她牲畜化直至格式化,為了把她養成一個合格的童養媳,今後不論給誰用都好用。她只是每天都心甘情願地為郝君裔做這些個雜七雜八的事情,彷彿一切郝君裔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