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浴衣裹在身上急匆匆跑下樓去。席之沐曉得她要做什麼,只替她把浴缸裡的水放幹,將浴室稍作整理,然後從床底拉出個大大的藤編矮籃,鋪上兩層地巾,坐在床邊等她回來。幾分鐘後,門開了,先進門的不是師燁裳,而是那隻被雷聲嚇得哆哆嗦嗦的邊境牧羊犬。
“膽小鬼,你又被嚇死了?”席之沐彎下身,摟過窩在自己腳邊的大狗,親暱地拍了拍它的頭,在它下巴和脖子上撓癢癢,好一會兒後才將它抱到籃子裡躺好,“乖乖睡覺,晚上要尿尿就叫醒我。”此時,師燁裳已窩在被間,藉著酒精的後力睡熟了。
38——狼——
烈日炎炎的夏天很快過去,跨過短暫的秋日,便到了寒風呼嘯的冬季。
汪顧在繁亂的工作中一頭要應付師燁裳隨時竄起的火苗,一頭又要應付姜昕針尖對麥芒的敵視情緒,忙得像顆陀螺,最令她垂涎的幾個秋季時裝釋出會也沒看成,青春盡在被偽裝成討論的爭吵裡荒度,關於攻受的糾結就更別提了,她只萬分慶幸自己是個受,可以任性撒潑,完全不用管攻君是以什麼樣的耐性在承受自己的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自從那兩次極其偶爾的酒醉後,汪顧便發誓不再與師燁裳同席,就算同席,也不再喝酒,省得自己又做出什麼有失受德的事來丟人現眼,但師燁裳在那之後一樣忙得連個人影也見不著,考勤機前沒有了那個打太極的身影,汪顧雖將指紋按得無比順暢,卻還是遲到了幾次,因為夜裡總夢到一個不該夢到的人,總夢到一個不該夢到的吻。
是掛念嗎?汪顧說不好,或者是不肯好好說,反正那人就有能耐在有限的見面時間中令她恨得牙根癢癢,可也有能耐可以用一種獨特的方式撩得她心神不寧。凡事想得開的汪顧,當然不會任由自己迷失在這種中邪般的情緒裡,老情人難解百般愁,換一個,用新鮮感沖沖,可能淡了就好。
聖誕之前,汪顧這種崇洋媚外的人免不了要拉個人逛個街,不為別的,只是一種形式,說白了,是為表達對眾商家大幅折扣的感謝。她的新情人是腦外科醫生,一年四季,手術一臺接一臺,但為了汪顧,還是請出寥寥無幾的年假,陪著逛遍這城市裡幾乎所有大型百貨。
平安夜前夜,適逢星期五,晚間雪花不飄,北風不吹,滿街火樹銀花,燈紅酒綠。
新情人揭頭蓋骨接神經接血管接慣了,耐心大大地有,無論汪顧怎麼逛,她還是將外套搭在手上笑盈盈地陪著。
“你說,明天的舞會,我穿什麼好?”汪顧挽在新情人曲起的臂間,懶洋洋問。
百文一年一度的聖誕舞會今年突然宣佈與霍氏同辦,由於人數眾多,會場不僅涉及文霍兩家主宅,同時還有師燁裳的會館和一個風頭正勁的夜總會,與會者憑員工名牌或工作名片各擇所愛,田園派去文家,復古派去霍家,奢華派去會館,騷辣派去夜總會,一天一夜竭盡體能的派對中,不怕你找不到好玩的,只怕你還沒玩夠就體力透支了,所以最近幾天,汪顧的許多同事積極投身於健身事業,一是為了在舞會當天撐起得意的衣裳,二是為了玩得盡興,不要因為過分激動暈倒在眾人面前。
“你穿什麼都漂亮,”新情人笑著回答,隨即指向路邊一家新開的泰國餐館,問汪顧:“要不要進去嚐嚐?”
汪顧雖然對答話不滿意,卻也沒什麼可埋怨的,不能提供專業意見不是新情人的錯,誰讓她就挑了這麼個每天跟白大褂打交道的人呢?你總不能要求醫院的白大褂也春夏秋冬四季不斷推陳出新吧?
“泰國菜…也不錯,吃吃。”
新情人就是喜歡汪顧這種隨景隨意的性格,心悅之時,在汪顧長過肩胛的深棕色頭髮間印上一吻,大庭廣眾之下,汪顧臊得趕緊別過頭去。走過餐館門廊時,汪顧又看見那輛曾經端詳過的四圈TT,後視鏡下掛著的一個水晶小香水罐還是那麼耀眼奪目,也不知裡面盛的是什麼香味。
新情人知道她喜歡看名車,趁她視線揪住四圈不放的時候對入口處的迎賓交代:“兩位,座位靠裡些最好。”
汪顧不喜歡任何中島的座位,認為無依無靠的地方不足以安心,但也不喜歡靠窗的座位,太容易被人看到總是不好的,她已經過了那種希望向全世界炫耀甜蜜戀情的年紀,就算新情人當堂獻克拉鑽,她要做的,肯定也是用力按下新情人的禮物,不讓這種詭異的,大多隻出現在商業煽情電影裡的景象被人看見。
餐館還在試營業階段,門口掛出的幾個招牌菜價籤高得挺驚悚,所以真正掏錢進來吃飯的人並不多,最深處的角落裡有一桌大概八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