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店老闆殷勤地服務著,憑汪顧多年來大吃四方的經驗,一看就知道那夥個個衣著光鮮的人物不是自願進來的,而是應邀嘗菜的。
“看看,吃什麼。”新情人微笑遞過主菜牌,自己則去翻查酒水單。
汪顧真正想看的並不是選單,而是酒水,泰國菜吃多了,除了一些只需讓服務員推薦的本店特色菜,堂面必點的不外是蟹蝦魚翅冬陰功,毫無新意,反倒是有些泰國菜館供應的泰國地產果酒更讓汪顧感興趣。她記得兩年前在某家泰國菜館裡喝過一款用椰漿米漿和米酒調出的特色酒,柔滑的口感加清甜的味道,實在令人…嗯,沒齒難忘。
想著想著,她就忍不住了,將攤開的選單一合,伸手要與新情人換酒牌,“我隨便,你把酒牌給我吧。”新情人抬眼看了她一下,輕笑著無奈搖頭,將酒單給她,不忘叮囑,“一會兒你還買東西呢,別喝太烈的。”新情人比汪顧大了六歲,三十快五的人,麵皮還白淨得像小姑娘,加上本來長得就文靜,磨砂銀藍框的眼鏡一戴,就更顯出嫩來,汪顧拿自己與人家一比,都不知道誰才是那“二八”少女…
“一紮椰青姜奶酒,我就那麼多,你呢?什麼飲料?”汪顧點完酒便越過酒牌四處張望,先找安全出口標誌,後找洗手間標誌。
新情人拿了十幾年手術刀非但沒被磨出老繭,反倒越水潤潤柔滑滑的手在選單上點幾下,這個少鹽,那個少辣地對服務員一通交代,害汪顧面向酒單的臉漸埋漸深——這才幾天,人家已經把她的口味琢磨得一清二楚,而她呢?到現在連新情人喜歡喝什麼樣的飲料都不清楚。
“加一杯司令。就這麼多,麻煩你催一下菜,我們趕時間。”新情人朝服務生親切地一笑,汪顧看那服務生的耳根子登時燒得火紅,心中不禁暗罵色鬼,接著瞥向新情人的眼神裡都帶了憤怒。
服務生離去後,汪顧醋醋地對新情人說:“今後你要再敢對著誰都那麼水性楊花地笑,我立馬休了你,說到做到。”
公事該硬就硬該軟就軟,那沒辦法,可私事上,她汪顧決不是個隨便叫人揉圓搓扁的軟柿子,說分手就像說你好,別說是真把她給惹了,就算昨天還好端端地吃飯上床,隔天早晨起床後被汪顧一句“你太黏,咱兩不合適”給撇了的也大有人在。
新情人風聞汪顧說一不二的做派,合掌賠笑著連連應是。
汪顧也不是追打落水狗的貨,見她答應了,便點著配送單備件轉移話題道:“你是拿刀的,還敢喝酒?”雖然酗酒與喝酒不同,但外科特別是顱外科醫生都不大喝酒,怕傷腦是一回事,怕因喝酒引起的手抖葬送了前途才是主刀醫生的要害。由於歷史原因,汪顧對醫生這個職業情有獨鍾,心血來潮想玩制服誘惑時總會首選醫生來受勾搭,前任,前前任,加上以前發生過姦情的醫生們湊在一起,開個專業水平彪悍的私人醫院富富有餘,所以汪顧對醫生的忌諱喜好趣味等了解得很是詳盡,有一段甚至到了光聽說話就能直覺反應出對方是內科還是外科醫生的程度。
“今晚是要上你的床,又不是要上手術檯,如果連讓你累到半身不遂我都不會手抖,那喝一點酒,應該也不回有什麼嚴重後果吧?”新情人邊翻桌上的推薦牌,邊若無其事地低聲道,一番細聲細氣的黃話說得臉不變色心不跳,令汪顧突然想到“醫生是站在天使身旁的魔鬼”這句毛片箴言。
身為受,汪顧很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如果說了,會有什麼後果的覺悟,即便自己肚子裡的黃話要是都倒出來,肯定能把對面的攻君羞得鑽桌子底下去,但對受來說,刺激攻君的結局無疑是悲慘的,於是汪顧並不打算這麼幹,用一句稍顯彆扭卻不帶怒氣的“你給我閉嘴”混過去,她腦內又開始盤算明天穿什麼衣服好。
“Ms。 She,您請這邊,Mr。 Kuang已經醒好一瓶Barton86,就等您到了。”
有個操著滿口嘎嘣脆的中文和粘了呼哧的英文的迎賓引示客人往裡走,汪顧知道泰國人說話就這樣,也沒太留神,只是有幾個關鍵詞撞了她的神經,令她不自覺往那邊多看了一眼。
燒錢吧你們就,Barton86拿來當餐酒,還是給個沒品到姓什麼不好偏姓She的Ms喝,要命。
餐館裡燈光很暗,汪顧看不清來人,但角落裡那桌是半圍沙發式的坐席,長沙發與雙人沙發擺成相互垂直的角度,其間空隙恰好放進一個角幾。店老闆,大概就是那個Mr。 Kuang的品味還算不錯,沒有顯擺到用水晶燈做角燈,而是選了個由數枚椰子殼拼湊而成的一尺燈,當那個姓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