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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時,林森柏一眼從門縫裡瞧見屋內狼狽,火氣猛飆上來,掏出手機就要報警。
“你是誰?”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擋在門口,揹著光,冷聲質問林森柏。
咪寶對著藍芽耳塞低語幾句,邊掛電話,邊取過林森柏的手機,放回她褲兜中,默不作聲地搖搖頭,作個不用的手勢,臉上掛起職業性的笑容,對高個子男人禮貌道:“她租住這屋子的,回來拿點東西,還沒請教二位是端竹的…?”
“舅舅。”高個子男人說。
“親爹。”矮個子男人說。
屋裡還有個尖銳的女聲在問:“誰啊?”
“那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這月租金還沒付給小房東呢。”
咪寶天生一副狐媚妖嬈的勾人皮相,可笑起來卻是無需裝腔作勢的清冷高傲,師燁裳說她是不世出的媽媽桑材料,男人見了她立馬奴性畢露,小姐少爺們不愁價。事實證明,師燁裳那雙眼睛明道堪比照妖鏡,面前兩個男人在精緻陽光的林森柏那裡還能勉強將強硬把持住,但一瞧咪寶這風韻百生的一笑,登時露出諂媚神色,也不管屋裡女人接二連三的問題了,連忙讓出一條路,讓她兩進屋。
屋裡唯一的櫃子大開著,幾件洗得發白的校服垂死搭在櫃底,內格通通敞在潮溼的空氣裡,其中包括那個端竹上了三把小鎖,讓林森柏曾經懷疑她把油鹽醬醋藏在一起的暗格。
“端竹,”林森柏顧不上那些破爛,徑直走到正坐在床邊,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端竹面前,“來,告訴我,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端竹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掐著校服襯衫的線縫,右臂摟著個小黑罈子,沒有回答林森柏,只抬起臉來瞪著屋裡圍坐在桌邊的兩男一女,眼裡有淚,卻沒有掉出來,目光無甚有神,但連林森柏這種不善察言觀色的人都看出了她眼底的恨意。
小朋友性子硬得很,林森柏看她不想說話,便也不再去煩她,轉身面向三位不速之客,站直身子,雙手環胸,端起公事面孔,略帶諷刺道:“今天公司說這塊地談妥了,四千七,想來是在座幾位的功勞吧?”
長著無神大眼,高顴骨,雷公嘴的年輕女人坐在矮個男人左手邊,冷哼一聲,拍拍手下兩張發黃的紙,瞥了眼林森柏,“你就是那個業務員吧?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們還沒和源通籤協議,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你們定死在四千七的。”
“您是?”林森柏將虛託在左肘下右手無所謂地朝天翻了翻,問話之前,腦子裡已將師燁裳給的那份調查資料轉了一遍,心中早有答案。
女人本是盯在林森柏身上的目光轉而投向端竹,尖聲回答:“我是她媽媽。”
咪寶在門口又接完一通電話,舒心地嘆了口氣,走到林森柏身旁拍拍她的肩,轉而面朝女人道:“幾位還有什麼沒辦完的事嗎?明天是端竹的期末考試,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不如讓她早點休息吧。”咪寶對考試時間是敏感的,因為一到考試期,客源就會大幅減少,爸爸媽媽們在外無論如何花天酒地,回到家裡還得給二世祖們當牛馬,考試那麼大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放過表現機會。
“讓她把這破屋子的房產證拿出來我就走!”高個男人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端竹的放下破口大罵:“臭丫頭,你有什麼資格扣著房產證不給我?我才是這房子的繼承人!老太婆就我這麼個兒子,你個外姓人有什麼資格跟我爭!?”他剛說完,矮個男人和高顴骨女人便一齊擁上去,嘴裡罵罵咧咧,翻來覆去不外那幾句你有什麼權利,我有什麼權利,幾隻手臂花裡胡哨地胡亂推攘,三個半法盲擰在一處,爭得像模像樣。
這下,林森柏算是徹底弄明白了——老太太膝下確有兩子一女,大兒子還未長成便死於車禍,小兒子十九歲時因盜竊、詐騙、性騷擾,三罪並處獲無期徒刑,按照減刑慣例,今年是時候放出來了。老太太過世時,沒有留下遺囑,雖然喪葬事宜盡由端竹肩扛,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能夠完全繼承老太太的遺產。按照繼承法,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小兒子和女兒,女兒先於老太太而死,端竹便成為代位繼承人,但端竹未滿十六,老太太傳給端竹的那部分遺產應由法定監護人即端竹的父親實行財產監護,這才造成了舅舅與親爹兩人狗咬狗一嘴毛的局面。
身為地產商,源通確實可以跨過端竹,直接與端竹的父親和舅舅協商賣地事宜。即使未經法院許可,監護人沒有代為處分不動產的權利,但說實話,他們做地產的,這種人間醜惡看多了。什麼法律什麼法院,一深入到人民群眾間,判決拉鋸是一回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