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子放下,爸陪你去醫院!”
“不用了,爸,”師燁裳疼得雙唇抖若篩糠,臉色白得像多樂士皓白牆面漆,姿態卻依舊委婉得像賢良淑德的慈禧太后,咬牙拔出鋒利的玻璃瓶身,隨手一丟,取過桌上的餐巾捂在傷口上,“我自己去就行,您陪叔叔阿姨們繼續吃飯吧。”接著,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周到地朝在座十幾位公司內部員工鞠躬致歉,“今天失禮了,改日我作東,請諸位一定賞臉。”說完,她拿起放在玄關處的車鑰匙,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去。
那天她差點暈倒在醫院急救室門口,師宇翰等人一路尾隨,卻沒有人敢上來扶她一把——人人清楚她是個一口咬斷金的性子,強迫她做事的後果不堪設想,對她來說,如果有必要透過傷害或殺害自己來懲罰別人,那她在所不惜。
要說,這師燁裳其實也不是個不忠不孝狼心狗肺的人。
她少年喪母,父親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每有空閒,她總會陪在父親身旁,與他飲茶聽戲打高球。對些左右無傷的事,她大多遵從父親意見,不願引起爭執。
但她的原則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正因為孝順,她才沒將手裡的酒瓶子丟向父親,唯有將它戳在自己這個父親最愛的人身上。
幾天後,林森柏去醫院看她時,對她這種很容易被理解為精神病初期症狀的行為表示深切的理解:“我是真不懂,你爸怎麼就那麼看不開呢,一情二仕三後媽,你早跟他約法三章過,上次已經搞得你差點一刀捅死自己,這次還來。下次我看你是打算用板磚拍頭了吧?嗯?兇器一次比一次彪悍嘛。”
林森柏口中的一婚二仕三後媽,指的就是師燁裳禁止師宇翰在自己面前提及的三件事:
一婚,師燁裳不願讓任何人干涉自己的私生活,誰人若敢在她面前提沾點讓她結婚這邊兒的事,她就敢拿起手邊任何具備一般殺傷力,卻又不至於一擊即死的物品,溫柔體貼儀態萬千地朝那人丟過去;二仕,她不喜歡與官員打交道,更不喜歡別人擺著伯樂相馬的嘴臉勸她去走仕途,每有此時,她偏好飛花走石驚濤拍岸地將那人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地褒獎一頓,讓那人至少興奮臉紅得至少半個月不敢不戴墨鏡出門;三後媽,師燁裳的母親在她十三歲時逝於車禍,她花了足足五個月才從喪母的陰影中走出來,之後明訴父親,娶新人沒問題,但永遠不要在她面前提,要是父親覺得空房難守,非讓後媽搬家裡來住,她可以立刻申請寄宿,成人之美。
“我說你平時就一仙女兒,對啥都愛搭不理的,只差頭上頂個環形燈管就能給大聖當師妹去,可怎麼尾巴叫人一踩就變狼牙山五壯士了呢?當真淫
賤不能屈啊?”林森柏不解,“有必要做到這份上嗎?”的52720e00354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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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燁裳啃著林森柏削好的蘋果,“你當時不也為了那些股份差點把你爹媽給賣牢裡去嗎?”
林森柏無語,看師燁裳蒼白失力地坐在病床上,偏還本性畢露地端出一張笑得無比詭詐的狐狸臉,叫她縱是恨得牙根癢癢,也只好隔著腮幫子自己撓撓。
……
“燁裳?”
席之沐看自己懷裡的師燁裳滿頭大汗痛吟連連的樣子,曉得她又因頭疼做惡夢了,連忙開啟床頭燈,將一旁的拜阿司匹林泡騰片丟到睡前預備好的水杯裡,回頭見師燁裳皺起眉頭,就知道她醒了,只是懶得睜眼而已,既然是眼都懶得睜,就更別提張口喝藥了,席之沐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偷偷掛起一絲笑意,於是像往常一樣,含了藥水在嘴裡,一口一口慢慢灌給師燁裳。
“還有二十分鐘才到五點,你放心睡吧。”
“嗯…”師燁裳翻了個身,又將半個頭埋進被子裡。
其實是還有二十分鐘到六點。
席之沐清楚她有時間強迫症,所以故意說早一小時,讓她能安下心來睡覺。
深藍色的光線從遮陽簾下的縫隙中滑到紅花梨地板上,藍與紅的交界處浮現出一抹淡得像水的紫暈,挺漂亮。它令師燁裳看著看著,一直看到了鬧鐘響起時。
盛夏裡難得的陰天,鳥不叫,花打蔫,滴漏式澆灌管裡放出的水珠好像都被染成了灰色。
每遇這種天氣,大概全民都在喊桑拿無良,空調無用,恨不能人人躺在放滿涼水的浴缸裡划槳去上班。也大概只有師燁裳還能無怨無尤地泡完溫泉,又換起寬袖闊筒的黑色唐裝,吃完翻滾著的砂鍋狀元及第粥,捧著熱氣騰騰的曼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