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它原有的新鮮和刺激。
時光如水,是永遠向前流逝的,它不會為了一個人的悲傷而停住腳步,也不會為了另一個人的哀求、恐懼而走的慢上一分。
春去夏至,這一年的五月,註定是悲傷的。
淺歡的身體才剛剛好了,要被人扶著才能勉強行走。他還是住在蔣唸白的府裡,日常照顧他的責任,自然也就落在了小童青哥兒的身上。
“淺歡哥哥,我家大人說了,你不能在外面站的時間太長了,你身子還虛著呢,瞧你,腳下直打顫,咱們快家去吧。”青哥兒努力的轉移著淺歡的注意力,想讓他的目光從朱市口前的空地上移開。
淺歡像是沒有聽見,青哥兒的聲音恍惚難辨,他定定的注視著前方不遠處,牌樓底下昨天還有一大片暗沉的黑紅顏色,可今天卻已經看不真了。
再過幾日,下一場大雨,這些顏色就真的像雲家的案子一樣,風雨煙塵,一揮而逝。
“青哥兒!”
淺歡突然出聲,嚇了青哥兒一跳,他趕緊答應,“唉,我在呢!”
淺歡又沒了動靜,木呆呆的眼神,蒼白的臉色,青哥兒每次都要緊緊的拉著他的手,才能相信這個人真的是活著的。
“青哥兒,你說人死了還有來世嗎?”
青哥兒扯了扯披散在肩頭的散發,他今年十二歲了,不能再梳雙抓髻,才改了這樣的髮式,他還不習慣呢。
隨口答道:“有的,我爹說,人死了要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能輪迴轉世了。”
“是嗎,我要死了,也不知還有沒有人能記得我。要是喝了孟婆湯,我也不會再記得這一世的事了吧……”
自從金大元被問斬後,淺歡就每天都到金大元斬首的朱市口來,盯著他斬首時留在地上的那片血跡,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青哥兒害怕,總覺得淺歡是瘋了,不然他家的仇都報了,他怎麼還是一副離了魂的樣子,好像風一吹就會散似的。
和蔣唸白商量,蔣唸白也只是嘆氣,又加派了幾個人手,每天跟著淺歡,又囑咐青哥兒,讓他隨著淺歡的意思,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做,只是不要弄傷了自己就好。
青哥兒似懂非懂,但也體會到蔣唸白說話時的無奈和悲涼,讓他生生的覺得心裡痠疼,可卻說不上是為了什麼。
如此又過了半月,眼看著淺歡的身體每況愈下,漸漸瘦脫了人形,眾人怎麼勸慰都不管用,淺歡像是心願已了,再也沒了活下去的心思,只是一心想去輪迴。
眾人急得不行,卻也都沒法子了。淺歡安詳的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並不悲傷,也沒有消極,甚至是帶著幾分喜悅的。
“雲淺歡!”
外面響起炸雷一樣的吼聲,淺歡也只是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彷彿外面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門扇被大力推開,鄭稟魁從門外闖了進來,大步走到淺歡的床榻前,揪著他胸前的衣裳將淺歡拎了起來,“你就是這麼安慰你父母在天之靈的?一心求死?你死了你爹孃能高興?”
淺歡被搖晃得發暈,輕輕撩開眼皮,虛弱的笑了笑,“我想我娘了……”
鄭稟魁心下一顫,手裡不由輕了幾分,伸臂攬過淺歡的身子,讓他靠進自己懷裡。
“拿湯來!”
青哥兒急忙送過湯碗,鄭稟魁接過去,遞到淺歡嘴邊。
淺歡搖頭不喝,鄭稟魁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淺歡掙扎,鄭稟魁高喝一聲,“青哥兒,摁住他!”箍住淺歡的下巴,硬將一碗湯灌了下去。
淺歡抵著舌頭推拒,湯汁吐出大半,嚥進他嘴裡的連碗底的一小點都不到。
青哥兒看鄭稟魁下手半點不留情,凶神惡煞的樣子,著急喊道,“你慢點,慢點,別弄疼他!”
鄭稟魁狠著心腸,“再拿湯來!不喝也得喝,他想死,沒門!我的命還沒還給他呢!”
第56章 離別
十里長亭;送別故人。
鄭稟魁手執一杯冷酒;向羅銘和蔣唸白敬道:“此一別後會無期;勿念珍重!”
蔣唸白嘆了一聲;“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你卻摞挑子走了,罷了!大漠黃沙,想來也比這一片京中繁華壯闊。少了我們這些鑽進官場裡的俗人,你們正好對酒狂歌;逍遙快活!”
羅銘飲了杯中酒;道了一聲;“保重!”
鄭稟魁長身微躬,向羅銘施禮;“老師那裡多虧靖王為我美言,才沒讓老師將我逐出師門。多謝!”
羅銘忙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