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起,便知修身當先正心,然凡有指幾之過者,鮮有不橫眉冷對的。心不正則身不修,身不修則汙賄橫行。故如包大人者,自是千秋敬仰。”公孫策笑道:“大人若聽得此話,必會說‘不過做些當做的事罷了’。”二人相視撫掌而笑。
雨墨自外挑了車簾,道:“老爺,已近亥時了。白爺說就在前面村子尋個人家。”顏查散應了聲好,又問:“誰去叫門?”雨墨道:“白爺已去了。”顏查散道:“叫車馬快些行。”雨墨應了,放下簾子。
白玉堂放開韁繩,晃晃蕩蕩,由著馬自家亂走至一戶門前,俯下身拍了拍馬後頸,順了順鬃毛。此馬甚通人性,竟於院門前站定了。白玉堂翻身下馬,又捋了捋馬鼻樑,走至院前叫門。屋內早有人聽得馬聲嘶鳴,正推門出來瞧,見一俊俏後生立在門前施禮,忙問:“何事?”白玉堂抱拳道:“老人家,我等乃京城人士,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欲借宿一宿,不知方便否。”那老丈渾濁雙眼將白玉堂上下打量的一番,嘆道:“鄉野人家,無甚麼好招待。倘若不計較,便住下罷。”白玉堂躬身謝過。此時馬車已停,顏查散公孫策下得車來,見狀也抱拳稱謝。老丈復嘆了一口,開啟門迎眾人進了院內。
顏查散打頭,後面隨了公孫策雨墨。白玉堂將馬交給車伕,吩咐好生照看,隨眾人進了人家。老者道:“鄉野人家,巴掌大的地,難為諸位了。老兒有一子,如今攜妻子出了遠門,這西屋便空了;北屋尚有一舊屋,乃是放雜物所用,老兒去拾掇出來般去那邊,諸位在這將就一晚罷。”顏查散忙道:“多謝老丈。吾等實為叨擾,已是惶恐不已,又怎敢奪居主臥?老丈再莫費心,吾得自便便好。”言罷要雨墨拿銀兩。雨墨暗中將錢袋掂了掂,伸手摸出一把銅板來遞過去,半路卻被一隻手攔下。白玉堂微微皺眉,攔住雨墨,轉身對老丈道:“老人家,我等趕了一天的路,著實餓得緊,還煩老丈弄些吃食來。”自雨墨腰間抓出滿滿一把銅板遞將過去,道:“老丈切莫客氣,這娃子能吃著呢,這些尚不夠本錢。”言罷眾人皆笑,雨墨一旁漲紅了臉,一面咬牙心疼那一把銅錢。
老丈接過銅板,領眾人簡單轉了一圈,去後面準備吃食。西屋略寬敞,顏查散公孫策白玉堂便住了這屋;北房雨墨拾掇出來,和車伕這裡休息。白玉堂瞧了一圈床榻設施,自桌下扯出把長條凳,道:“今晚我這裡歇息。”翻身使了個巧勁,雙腿自凳邊一搭,竟是凌空躺了。顏查散自行李中取出一藍布包裹,笑道:“賢弟,臨行前白福託展大人送了包裹來,言道內裝京城吃食。賢弟一路奔波,墊墊肚子先。”白玉堂起身接了,放置桌上層層開啟,乃是些油脂小包裹。白玉堂一一開啟瞧了,果是些糕餅點心,拿出來與眾人分了。尚有一茶色紙包,沉甸甸的,開啟竟是一小酒罈,用團團的糙紙圍著,紙外又裹了一層茶色紙打成包裹,甚是小心。白玉堂將那酒罈封泥拍開,抿了一口,不由迷起眼:竟是加了上好桂皮枸杞的思堂春,顯是有些年頭了,醇香得很。白玉堂眯著眼又抿了幾口,唇邊溢位一抹笑意來。
過會子老丈送了飯食過來,粗茶淡飯,中間一大隻雞,顯是新殺的。眾人也不客氣,坐下便吃,又拽老丈一同吃。老漢連連擺手,哪裡肯應,眾人便道坐下說說話也好,問他些鄉野民情。白玉堂只動了幾筷便道“飽了”,自坐一旁抱著酒罈啜飲,聽眾人胡扯。眾人正在興致上,卻聽門外聲響,老丈忙起身出去,不一會子,屋外說話聲傳來,竟是老丈的呵斥。眾人忙推門出去,只見老漢正訓斥一奶娃子。公孫策見到不禁驚道:“奴兒?”那奶娃子本是倔強的很,聽到公孫策聲音回頭,果然認識,竟哭了起來,跑到公孫策腳下。眾人忙跟著哄,又問老漢何事。老漢深嘆一口氣,道了聲“冤孽”,隨眾人進了屋。
公孫策邀老人家坐了,雨墨又上了碗水,老丈摸了摸孫兒後腦,不僅雙目微溼,道:“既然奴兒識得各位,想必各位定是開封人士。”白玉堂取出桂花核桃糕給張奴兒吃,道:“張廚子在京城時常後半夜去街頭賣茶水,那時只道家裡遭了災,卻不曾言明,不久便回了鄉里。”老漢道:“正是。張廚子正是我兒。數年前他一家去京城謀生,只留咱老兩口這裡過日子,倒也安穩。只最近兩年,天災不斷,盜寇也猖狂起來。按說這裡還算偏僻,也不該如此。只數月前來了一夥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聽聞乃是鹿角山上的盜賊。我們這個小村子哪經得起這番折騰。快熟的麥子也被搶盡了,村裡能走的人家也走了,老太婆一股子急火,撒手不管了,只剩咱一把老骨頭。我兒京城得了信,聽聞在京城得了一位白姓恩人救助,帶了好些錢物回來。”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