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就遇上了昭儀公主。
那個女人笑容明豔的念著,子旭。
晨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方子旭跪的昏昏沉沉,恍惚裡聽到一聲響。她吃力的抬頭去看,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依稀能辨別出是昭儀。方子旭吐出一口氣,目光追著那道模糊的影子。
昭儀坐在床榻上定定的看了方子旭半盞茶,方才起身,去開了房門。
房門外只有兩人,一是小云二是溫涵。剩下的護衛則是隱著身形,不動聲色的把府邸圍成了鐵桶。比往日更嚴密幾分,便是蒼蠅蚊子也容不得隨意進出。
“進來。”昭儀面無表情的說。
進了房門,小云這個平日裡頗為聒噪的丫頭瞧見方子旭披頭散髮穿著件中衣罰跪,竟也不覺得驚訝。便是窺見了衣襟處洩露的春光,曉得駙馬爺是個女子,也沒有大呼小叫。
想來,是被昭儀事先警示過了。
方子旭腦中的弦崩了一晚上,現下終於鬆了口氣。這女人似乎還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意思……不然、不然也不用特意這麼做了。
這女人……是因為她嗎?不是沒法接受,只是覺得她騙了她,在生氣,在發小脾氣而已……
方子旭心裡一喜。
結果惹得眼前又是一陣發黑,胸口悶痛,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的便蜷縮起來。臉色很難看。
小云目不斜視的走過去替昭儀公主梳洗更衣,一如往常——如果能忽略掉屋子裡還蜷縮著跪在地上的方子旭的話。
溫涵帶著兩個黑眼圈用手探了探方子旭的額頭。
裂開的傷口血糊住了衣服,溫涵小心翼翼的翻動檢視完方子旭的傷勢後,微微白了臉。向昭儀公主施了一禮,強裝鎮定的輕輕說:“公主……再跪下去,駙馬的腿就廢了。”
“廢便廢了,她算本宮的駙馬嗎?”昭儀面無表情的問。
“至少現在,名義上如此……”
昭儀看著梳妝的鏡子,許久後才慢慢說:“抬去書房,別擱在這礙了本宮的眼。”
“奴婢明白。”溫涵低低的應了聲,有著遮不住的疲倦。
溫涵攙方子旭起來時,方子旭沒動,溫涵只好伏在方子旭耳邊喚了一聲“少主。”方子旭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起來的時候膝蓋像千萬根鋼針紮了進去一樣,忍不住的腳下一軟。幸而溫涵眼疾手快,把大半的重心搶了過去,方子旭這才沒癱倒。
抿了抿嘴,那個女人還是沒有同她說上一句的意思。方子旭靜靜的看了昭儀拾掇的背影一會,把胳膊從溫涵的懷裡抽了出來。
這兩條腿若真廢了,這女人會轉過來看她一眼嗎?
溫涵嘆了口氣,幫方子旭整好衣服後,由著這頭倔驢一瘸一拐偏生不讓人攙扶,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人走遠了,幫昭儀梳妝的小云才頓了頓,看看昭儀的臉色遲疑的說:“駙馬他、她,傷的不輕,公主您要不找個時候去看看……”
“不去。”
過了許久,小云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時候,昭儀公主冷冷淡淡說:“三天前看見的事,給下面的人提點一聲。”
“是。”
回書房後,溫涵拿出早先就準備好的傷藥幫方子旭塗抹。衣服是從方子旭身上揭下來的,凝固的傷口撕扯的鮮血淋漓。方子旭神色懨懨的趴在床上。
“今天是幾號了?”方子旭問。
“九月初九。”
“昏了兩天嗎……唔!”方子旭還想說什麼,背上卻傳來尖銳的痛楚。方子旭悶哼了聲,被藥物激到了傷口,疼得腦門上全是汗。
然後肩膀上那道深的入骨的傷,被溫涵輕輕覆住。這姑娘嘆息了聲說:“少主的掌傷和肩傷太深了,怕是過再久也不能復原如初。”
方子旭很久都沒吭聲,她知道這對她意味著什麼,玩槍估計再不能像從前一樣的得心應手了。但,奇怪的是,她卻沒覺得後悔。心中若有怨氣,也多是被那個女人冷冰冰的語氣和態度激出來的。
“少主,是喜歡上昭儀公主了嗎?”
“嗯……喜歡。”
“公主……可是傷了少主的心?”
這話說的刺到了她的痛處,方子旭眼神沉了沉,只短促笑了聲,然後死命的咬住牙,竟是被逼紅了眼圈。成了個有嘴不吐聲的悶葫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話說的刺到了她的痛處,方子旭眼神沉了沉,只短促笑了聲,然後死命的咬住牙,竟是被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