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臣惹出的亂子,求公主網開一面,饒過家父。”
頭上是微微急促的呼吸,半響後耳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冷笑。那個方子旭想要交付真心的妖女說:“你有這個資格嗎?”聲音裡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諷。
方子旭磕的眼前陣陣發黑,但她不覺得疼,只覺得,有點冷。
方子旭慢慢抬了頭,眼花耳鳴裡所以的一切好像不甚真切。她挺了挺脊樑骨,無聲無息的跪在屋子裡。昭儀也沒讓她起來,這個狠心的女人說完最後那番話後,便散下了頭髮自顧自的上了床。
神色淡漠冰冷,只留了一個後腦勺給方子旭。
外面的爭吵聲也似乎小了,方子旭木然的想,溫涵那副小身子骨多病,早該回去休息休息了。
更深露重。
方子旭一動不動的跪的像個木樁子。各處傷口火辣辣的疼,像是又裂開了,但疼過去也就木了,沒啥感覺。倒是膝蓋,多跪一刻便多一分刺痛。
床頭的燈燃盡便熄了,屋子裡是不見五指的漆黑。昭儀的方向傳來平緩的呼吸,想是已經睡了。
——子旭在父皇面前所言,可是真心?
——既是真話,情真意切,為何不肯看著本宮的眼睛?
——趙霖軒,本宮的名字,子旭可要記牢了。往後再公主公主的稱呼,夫妻之間未免生分。
——方子旭,你這賊子當真是好大的膽!竟敢偷走本宮的心……你可知,這是死罪?
——駙馬的肩膀別無它用,不若借本宮用一下。
——無動於衷的木頭。
——……子旭若真有雜念,也是情之所至。
——這個理由……值不值得你信本宮一次?
——本宮把自己交給你,望子旭也如當日面聖時說過的,是個惜福之人,懂得珍惜。
——這次本宮不予追究,只是下次再敢不加思量的許些承諾,傷了本宮的心、子旭最好小心著嘴裡那條舌頭。
雜念紛擾,往日裡那個女人說過的一些話言猶在耳。擾的方子旭心裡很是不平靜。自己欺她在前,瞞她在後,怪的了那女人嗎?若怪,怕是隻能怪自己為什麼就動了心動了念。
趙霖軒……你是在惱我瞞了身份騙你嗎?
方子旭起來看看那個又兇又冷的女人,但膝蓋已經跪僵了,方子旭動了一下,是鑽心刺骨的疼,怔怔看了一會,便放棄了。
一跪,便是一晚。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親爹,不解釋。
☆、傷口
方子旭是個沒孃的孩子。
這注定了她同一家老小其樂融融這樣的場景靠不上邊。她很寂寞,雖然她折騰她暴躁她舞刀弄槍她嘴上死也不肯承認這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就是跟她格外的有緣。
只是更多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她老爹是個將軍,赫赫有名的將軍,馬背為家,天南地北的跑著,身上皇恩浩蕩逼的他鞠躬盡瘁,同她方子旭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大部分都叫皇帝佔去了,而且方烈大老爺們的也不會表達愛意,小的時候見著方子旭多是收拾她。後來方子旭成了大姑娘,方烈意識到不能打了,於是便不知道該換成那種方式來接著交流。常常相對無言。過了些日子,就變成了她和老爹拼酒,沒有旁的話就是見了面一碗碗的灌酒,偶爾談談過世的孃親再有就是跟方子旭講講他走南闖北的見聞。
關心是有,但噓寒問暖的話一句也沒有。硬生生的把方子旭憋出了一身毛病,又悶又騷情,看到有人脈脈溫情就眼紅忍不住去橫插一腳,暗裡下絆子搗騰人。酒量也是那個時候灌出來的。
後來有了溫涵,這個知心姐姐的角色解救了方子旭。很體貼,很溫柔,很會照顧人。相處下來,方子旭便毫不猶豫的把這姑娘劃歸到了親人的範疇裡。只是溫涵這姑娘雖然千好萬好,可還是不爭氣,知書識禮是好事,可禮守的太嚴實了,不知道變通——方子旭心心念念盼了兩三年,這姑娘嘴裡就是叫不出一個妹妹,或者子旭來。方子旭很傷感,不過一路少主的叫了過來,也就習慣了。
再後來老爹把她擱到邊關去戍守,也有了哥們,五大三粗的青年豪氣干雲,自是不屑於扯什麼情長,全名喊得聲如洪鐘,表達問候的方式也是在肩上狠狠擂一拳。方子旭不反感,但心裡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的地方。
抬頭看看月亮,二十年裡便也接受現實了。她方子旭沒娘,沒人疼,也沒誰會溫溫柔柔的念她的名字然後表示一下自己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