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責任感時,這彷彿觸怒了男主持人的某種崇高的道德底線,安慰環節,他毫不吝惜詞藻對“沒有原則”的女性進行了批判,觀點有點片面偏激,一口氣說了個痛快,期間也沒人干擾他。
這個“男權電臺”的斷論有點不堪入耳,陳禮一笑置之的同時,用餘光偷瞥宗嶽的反應,可是對方一臉淡然,彷彿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開車上面了。
限制的諮詢時間即將結束了,男主持激動的情緒才稍有緩和。
“你說,”聽眾猶豫了一下“會不會是她媽媽總是逼她找個媳婦造成的?”
話音剛落,雙方都陷入了沉默。說到底,沈先生口中的“她”竟然是個男人。聽到這陳禮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那個善於據理力爭的男主持有些為難,他的專長是勸失足婦女回頭,未婚生子的女人迴歸家庭,卻未曾解決過同志感情生活間的糾紛,況且在前面自己還發表了一通文不對題的,對當代女性生活弊病的痛批,顯然是無法自圓其說了。
“呃……這個……”另一位男主持終於有發言的機會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支支吾吾地摸索著、解讀著,透過電波陳禮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尷尬,更是在座位上笑得前俯後仰的。身邊人也擎不住笑了起來,說一了聲“什麼嘛……”
沈先生總算是離線了,之後兩位主持人的語風稍有收斂,不管接進來的聽眾傾吐什麼問題,先把性別搞清楚。好端端的情感熱線變成相聲頻道,真是漫長路途的唯一樂趣。
“喂,我們這是要去哪?”陳禮問。
“馬上要到了。”宗嶽說。
說著,便把車開出高速拐上了盤山路,電臺的電波開始模糊,於是宗嶽開啟音樂,古典樂緩緩充溢了車廂。這盤帶子似曾相識,陳禮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是舒成持的作品。
可能是舒成持給她寄了一模一樣的碟,陳禮再次扭頭看窗外,城市的輪廓在黑暗中隱隱顯現,一道弘光籠罩著城市,在天幕下劃出齊整的輪廓。儘管生活了這麼多年,陳禮從沒到過這座城市的高處,第一次俯視,本以為她古老又巨大,卻不知在黑幕下只是一抹光點。
車在靠近山頂的位置停了下來,深夜的樹林顯得有些可怖,一路上只看到下行的車輛,一同上山的寥寥無幾。陳禮估摸著自己和宗嶽沒有什麼逆天的仇恨,應該不會橫屍在這荒山僻嶺。
她一直有點被害妄想症。
夜晚的山林是寒冷的,即使現在城市被熱浪侵噬,海拔略高的山頂冷得令人不住地發抖。兩人從車上下來,陳禮就開始打哆嗦。自己可是輕裝上陣。
多虧宗嶽及時從後備箱去了一條披肩,搭在陳禮身上。伴隨著暖意,同時還有莫名的香味。估計是之前使用過披肩的人身上的味道殘餘,但是以兩人目前的關係,自己也沒有立場去嫉妒或猜忌。
管他呢,暖就行。
“沒想到你還有晚上爬山的癖好。”陳禮對著月亮凝視,心不在焉地說。
“那座山的山頂就要被推掉了,前去年被西城的一個樓盤接手了,要建別墅區,”宗嶽掏出一支菸銜住“明天就要動工了。”
陳禮聽得雲裡霧裡的,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那裡是S市兒童樂園和野生動物園的舊址。”
山風太大,宗嶽點火好幾次都燃不著香菸,乾脆放棄了。
動物園舊址?這個名字一點一滴喚起了陳禮的回憶,以前小時候家境不好,自己和陳言沒有什麼過多的玩樂,只有偶爾和父母去一趟動物園,直到後來父母的關係開始僵化,才漸漸作罷。
那時這裡是全S市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因為緊挨著兒童樂園,這片土地成為很多從小在S市成長的兒童的樂土。她們這代人,但凡提起舊的S市動物園,必然會勾起很多童年的回憶。
而不久之後,她即將坍塌,和無數人兒時的歡樂和過去一起成為歷史,何嘗不讓人唏噓?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陳禮問她。
“你是我不願離開這座城市的理由,而她,是你回來的理由。”宗嶽說,目光灼灼。
陳禮有些觸動,是的,S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承載著難忘的記憶,只有身處其中自己才有迴歸的安全感,才有完整、完滿的歸屬感。無論是難堪還是難捨難分的過去,自己始終會歸依於她。
“真可惜,以前我和弟弟小時候唯一的夢想,就是能無所顧忌地在那玩兒,沒有爹媽的管束,一直玩……”
“後來他倆開始吵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