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湛自問一路上處心積慮,毫無破綻,而這衛泱前些日子對他是避而不見,落難後也多在病重睡著,於是明白她不過大膽猜想。
這小女子心智膽識都過人,若不是他見慣風雨,早就敗下陣來。
“公主自己出行招搖惹了馬賊,莫要將罪名安在臣的身上,臣受之不起。”
衛泱眸子微眯,心道,果然是隻老狐狸。
“就當是本宮誤會你,現下本宮想一同與你去街上,這廣安郡是江北第一郡,本宮也想逛上一逛。”
她的霸道藏於骨血中,只這一句話,語氣漠然,但卻不容人拒絕。
衛泱一路跟他一同採購也有她的目的,並非只是為了監視,她記著每樣東西的價錢,對當今物價有了個大概的概念。
這三十兩銀子應付這些天的路程是綽綽有餘的,買了衣物租了馬車還剩許多,她十分大方,將十兩碎銀丟給慕湛:“由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宮僱來的護衛。一個普通的民間保鏢八兩銀錢,你是朝廷的將軍,多二兩銀。”
“公主真是大方。”
打發要飯的有什麼好吝嗇?
衛泱因不想看到他又想監視著他,一直走在他的前方,趾高氣揚,真真像個紈絝少爺。
慕湛嘆道,與衛桀真是無二模樣。
回到客棧洗漱一番,衛泱本是打算睡了,可衛桀杳無音訊,她深深擔憂了起來。雖是兄妹,可卻是她擔心衛桀更多。
她開啟窗,這間客房位置極好,窗外就是繁華的廣安街頭。燈火輝煌,車水馬龍,年輕的姑娘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青春顏色如花嬌嫩。
她側著腦袋抵在窗沿上,猜想著那些姑娘湊在一起在談論著什麼值得羞紅臉的事。
是心愛的郎君嗎?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註定不該有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一切心事,可是她也有心愛的男子,有她夢寐以求的未來。
權勢漩渦,無論被動還是主動,都早晚溺亡。她不願這是自己的一生,可生於那樣的家庭,又長於皇宮,這一生都將在權勢鬥爭裡度過,毫無意外。
恨身為女子,這一世最大的作用是淪為棋子。
可是命運如此,你奈他何?
惟有忘卻恨事,逼著自己面對前方迷霧蔓延的道路。
慕湛推門而入,入眼的便是美人垂眸沉思的一番畫面。
越是相處,越覺得這女子是無雙的。
樓下燈火照的她玉肌剔透,眉目如畫。不是人間絕色,但聖潔無比。
作為要娶的女人,她的地位與才智絕對對自己有利,但作為暖床的女人,她太難馴服。
一旦馴服成功,將是何等成就?
慕湛心想著,也竊喜了起來,這玉骨雪肌,已烙上他雙手的印記。
他以為她是想事情想得出神才沒注意到他來,正要上前一步,她道:“誰準你進來了?”
“。。。”
“坐吧,本宮準了。”
“。。。”
衛泱叫他坐下,自己仍站在窗前,回首看他一眼,都是至高無上的恩賜。
“本宮今日說要給你加官進爵並非戲言。”
衛泱直入主題,連寒暄客套都懶得與他虛偽。
“臣受不起。”
“回河西,授你王位,與你父親北平王平起平坐,西疆戰事繁多,你若平定西疆,便是立了一等一的大功,何必留在東陽城與我阿哥爭著北征?北征不是能速戰速決的事,少說也得個三五年,據我所知,你至今尚未娶妻,即便真由你掛帥北征了,凱旋時依舊是個孤家寡人,一個男兒的大好年華勸浪費在了別人的棋盤上,若我是你,也會不甘。”
“公主不必白費唇舌。慕湛的去留自有陛下決定,公主何必勸說臣離開呢?還是公主清楚臣是陛下用來牽制衛家的一顆棋子,只要衛家權勢還在,陛下就不可能放臣離開東陽城。”
道理都是心知肚明,一旦說穿,就像一段裂錦,再精緻的繡工都無法縫合至完好模樣。
衛泱攀著窗欄的手漸漸握緊,不因慕湛不願離去東陽城,因他說穿了一件事。
她與他一樣,不過是權勢局中的一顆棋。
因她背對,慕湛不知她的神情,但無妨,他想為難一個人,令那人難堪,法子多得是。
“若真要臣回東陽城,不是沒法子。只要臣的手上有能牽制衛家的籌碼。這普天之下。。。”他輕輕一笑,有意拉長話音,“能做得起牽制衛家的籌碼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