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離開自己身體的時候,冷得發怵,她裹緊被子,瑟縮在羊毛毯子上。
這是她睡過最舒服的毯子,綿軟溫柔,像是回到了在母親身體內的時候。
比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甚至厭惡的人佔據身子更令她傷心沮喪的是,日升月落,周而往復,她會因睏意沉睡,也會因睏意消散而清醒,總之明日還得照舊地活著。
鮮紅的處子血落在潔白的羊毛毯子上比對強烈,如命運張狂而無聲的笑意。
爐裡的火不知何時被續上,在白日裡看不到綿綿火光,但仍感受得到爐子裡散發出的暖意。她試圖起身,但全身都在發痛,她無奈地又躺了下來。
便這樣躺了近三天,身體才算能下地出門。
這幾日都是那個叫做蘭姨的老嫗在照顧著她,老嫗話不多,也許是因為漢語不好的緣故,但事無鉅細都能覺察伺候的到,亦不會打擾到她的清淨。
蘭姨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與她的胡人奶孃身上的味道十分相似,她已經不記得那位奶孃了,但一聞到類似的味道,總想親近。
蘭姨唯一會說的,便是誇慕湛。
“叱奴是個可憐的孩子,他揹負著我們一部落人的生死榮辱,很不容易的。”胡漢夾雜的話,衛泱也只能聽個大概。
“蘭姨,外邊天氣怎麼樣?”她已經兩日未出門。
“下雪啦,可大的雪呢,明年我們應該會不愁水啦。”
老婦綻開深深的笑意,因為下雪,也因為這是衛泱第一次同她說話。
“原來是雪天呢,難怪。。。我這樣嗜睡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刪減
☆、病根
整整三天的時間,令沙漠變成雪原,狼群也都躲了起來去過冬。
不置身於這樣遼闊的土地上,永遠體會不到何為天地蒼茫,人為一粟。
一位身披紅色披風的少女站在這蒼茫雪原上,背對著西去的太陽。
天大地大,無處為家。
她將腰間的錦囊取下,將裡面白色的糖珠子全都倒在手上。。。
只剩三顆了。
隨著長大,吃糖也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她樂觀地想,等回到東陽城,要買下所有的甜食鋪子。
若她還回得去的話。
衛泱臥病這幾天都不見慕湛,所以才能安心養身,她也從不擔心這人去了哪裡,最好是被狼給叼走,生嚼了吃。
天一冷,最怕家裡養的牲畜扛不住,全村的年輕小夥都圍在蘭姨家的羊圈周圍幫她加固羊圈。
衛泱坐在蘭姨屋裡喝著羊奶茶,驅走寒意,她喝不出味,但喝得舒服。
“蘭姨一定十分受人尊敬,看這天一冷所有小夥自都爭著給你修屋舍來了。”衛泱衝蘭姨眨眨眼,模樣乖巧,看得蘭姨好生喜歡。
她用生硬的漢話回答:“是因為我幸運,奶過叱奴和叱羅這兩個好孩子。看到這幫小崽子在我屋前忙活,我就想起了以前叱奴和叱羅小的時候,為了引狼崽子出來,總是上我的羊圈裡偷羊,然後被賀六渾發現罰他們給我補羊圈呢。”
衛泱聽蘭姨口中那兩個孩子的名字發音相似,叱奴是慕湛,那叱羅又是誰?
她已經很確定,叱羅這個人對慕湛來說十分重要。
賀六渾又是誰?
她問:“叱羅和叱奴是兄弟嗎?”
“他倆不是親兄弟,但比親兄弟還要親呢,他倆年歲相當,打小的時候就一樣高一樣俊,雙胞胎一樣形影不離,衣服都穿同一件。”
“他們都是您的孩子嗎?”
“對的,我本來是叱奴的奶媽,叱羅的母親是個不要臉的漢女,叱羅生下以後從不看他一眼,也不願意奶他,他的父親賀六渾就將他帶來了我這裡,兩個小傢伙都很會打架呢,為了搶我的奶,還在襁褓裡的時候就相互打起來了,他倆是我們部落裡最厲害的兩個男孩子,比我們純正的烏桓男孩還要厲害呢。”
衛泱拿著空碗的手無意中失力,碗跌落在攤子上,滾了一圈。
“叱羅的母親是漢人?”
“是啊,長得很漂亮的漢女,但心腸壞得很,可憐了我們的小叱羅。”
衛泱一時不該說些什麼好,老婦人見她低落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漢人也分好壞,我們烏坦人也分好壞,只要是好人,都招人待見,壞人,通通該死。”
從蘭姨的帳篷中回去,衛泱心事重重,但在這蒼涼大漠裡無人顧念她的失落,很快這些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