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趁大家都沒注意到的空檔全潑向了一臉認真的風顏,風顏低頭看見溼了一大片的道袍和裝作正經的五師弟,氣的抽出船槳要拍他兩下,五師弟楚靈趕忙拽過前面的師兄擋著,這一鬧,船在江心劇烈的晃盪了幾下,一船人險些栽進江中。
風顏提著船槳一臉哀怨的繼續划船,而楚靈時不時回頭朝他做個鬼臉,風顏走不開,只能皺緊眉頭抬手做個威脅的手勢,寧玄看著這群師弟,不自覺的輕笑起來。
漫天紅雨被銀白的避水障阻隔開來,清赫立於其中,白衣不染纖塵,望著天際漸近的道道驚雷,靜若止水。
☆、天雷
怪異的天象使百姓們家家大門緊鎖不敢外出,大風吹落了街巷懸掛的燈籠,黑漆漆靜的滲人。
紅雨屬至陰之物,平日裡躲著藏著的小鬼們全遊蕩出來,張著嘴貪婪的接著,不一會那可怖的身影便顯出具形,爬行的精怪,遊竄的鬼魂成了這夜幕中的主角,巍巍城區仿如鬼界。
回破廟的一路上,鬼怪們都似受驚的鳥兒一般四散開來,躲在暗處戰戰兢兢的瞄著夜璃,直等他走過才敢出來活動。夜璃看著那驚恐的眼神,驀然想起自己為弱者之時,是否也流露過這樣令人輕視的神態?呵,風水輪流轉。
破廟無人參拜,落的灰土比初見那日又多了幾分,夜璃用手掃出塊地兒來坐著,猛然間發現不遠處還散落著那日摔碎的幾截凝魂香,夜璃如獲至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拾起它們,隔著淚光輕撫著,偷偷的問道:“你還好嗎。”
寧玄一行人到達白秋墨住處時已將近天亮,只這大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故看著與黑夜無甚差別。進門只見白秋墨在棉被裡蜷縮著,屋裡淺淺的結了層冰霜。
風顏一把掀了被子將白秋墨抱出,緊張的探了探鼻息,才長出一口氣:“師兄就知道嚇唬人,這不也沒什麼大事嘛,小六成天跟個煞鬼鴛鴦雙棲蝶□□的,結點寒症還得咱們火燒屁股似的趕過來,雖是同門,可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別啊。”寧玄不放心,又細細的查了一遍,除了眉宇間仍存著些鬼煞之氣,也就只餘得身子虛寒罷了。
楚靈看著風顏抱怨的樣子,趕忙上前打趣著:“師兄也就敢在這奚落奚落師父的心尖肉吧。”
風顏把白秋墨往寧玄懷裡一塞,便連打帶罵的追著楚靈滿院子跑起來。一行人劈柴的、燒火的、打水的,也都四散著忙碌開來,打破了院裡的冷清。
寧玄扯過被子給白秋墨圍好,像抱著個孩童一般的細緻。能下這離開的決心,證明那煞鬼也有幾分真情。思緒至此,寧玄看著懷裡臉色蒼白的白秋墨,也湧上些傷感。
天雷劈落,地面轟然裂開數十米深的殘痕,彎彎曲曲如百足蜈蚣,而後的天雷如生了眼目一般道道劈往清赫所立之處,清赫也不躲閃,淡然的看著避水障碎裂一地,任憑紅雨淋溼衣衫。
雷電帶著耀眼白光映在清赫臉上。天地萬物因果輪迴,曾經熟悉的一幕幕再現於眼前。
師父,而今的清赫沒再讓您失望了吧。地面升騰起灼熱的火苗,雷霆滾滾仍未停息。
這天罰,清赫心甘。
☆、春暉
一眾弟子自去人世歷練後,幾年間從未聚齊過,這一回師門閒下心來,便都扯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比比劃劃眉飛色舞,寧玄知師父愛清淨,帶上了閣門才阻絕那惱人的嘰嘰喳喳聲。
“寧玄,你可知召回你們所為何事?”
起初因情急被忽略的細節通通出現在腦海中,這連綿不斷的腥紅血雨,白日裡到處可見的鬼怪,呼嘯著刮人臉面的陰風。寧玄根骨奇佳又潛心修行,半仙之體又怎會猜不出這其中緣由,震驚萬分的回到:“莫不是夜璃?”
清赫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寧玄立刻上前扶著師父:“那您?如何?”
清赫勾起一抹笑容:“去跟師弟們講明詳情吧,可是一場惡戰。”寧玄眼含擔憂的立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清赫只揮揮手便不再開口,寧玄只得退出房中。
白秋墨身上蓋的身下鋪的加起來厚厚七八層棉被,可是把這身子捂出些薄汗,只眉頭依然皺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清赫橫抱著白秋墨,輕輕的撫平那“川”字形的皺痕,又從被子裡抽出他的一隻手,那暖洋洋的金色光芒便流溢到白秋墨體內。
冒著熱氣的蔬菜粥被清赫端過,未用絲毫法力,只循規蹈矩的吹涼,再一點點的喂著,簡單的過程中滿是寵愛。
注入的內力使白秋墨悠悠轉醒,抬眼見是師父淺笑的容顏,立馬激動的攥緊了師父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