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向父母開口,我抽個機會將二哥喊到一邊,好說歹說,借了三百元錢,按著約定時間,來到了何勇家裡。
兄弟們都到齊了之後,把各自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了,卻發現湊在一起都還不夠一千。要補齊剩下的錢,對於沒有工作也沒有穩定收入的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半天,誰也沒有說出一個好的辦法來。
當所有的提議被一次次推翻,所有的希望被一次次撲滅,我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只能去找那個人,除此之外,別無他途。事到如今,我認識的人中,能幫皮鐵明渡過這一關的也就只有那個人了。我很不想向他開口,我不想欠他的人情。
是的,曾經,這個人對我非常好。但是和他接觸時間越長,我心底就越發感到一種不安,就如同站在一口深不見底的潭邊,潭水碧綠,清涼誘人,可我永遠都看不透到底有多深,裡面隱藏的是什麼東西,是幸運還是危險。
所以,一直以來,我本能地想要避開這個人,但是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可能是心裡太急,我們每個人都顯得有些暴躁,還沒等我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一場有針對性的爭吵就已經爆發了。
第一個挑起事端的人居然是鴨子。一直以來,他和何勇的關係最好,同樣與何勇說話態度最隨意的也是他:“勇雞巴,你搞什麼麻皮?一天到晚只曉得打打打,打出這麼些事來,拉屎了又擦不乾淨。老子看你現在怎麼搞。”
委靡不振地癱在凳子上的何勇瞟了鴨子一眼,嘴巴張了一張,卻沒有說話,剛抬起的頭立刻又低了下去。
“勇哥,鴨子也說得對唦。我們和八寶的事還沒有了難,又出了這麼件事,哎,真是越冷越吹風。”當北條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中幾絲微妙的味道。要知道,北條以前絕對不會在我的面前說何勇半個不字,哪怕些微的質疑都不曾提出。
當然,現在他說出這些話主要是因為心裡著急,並不是真的要怎麼樣,但是不管如何,起碼證明他的潛意識中不再視何勇為不可侵犯的物件,也不再視我為外人。
何勇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最先發言的鴨子反倒是有些不爽了,將手裡的半截菸灰一彈,轉過頭來看著北條說:“哎,我說北條,你就他媽的有意思啦?看著我說了一句,你也跟著來神(方言,湊熱鬧,耍脾氣)了是吧?你還好意思說八寶,八寶的事,是為了哪個?姚義傑被你害成這樣,你還在這裡囉裡囉唆。”
北條臉色一變。
“哎呀,莫吵,莫吵,個人屋裡幾兄弟,吵什麼吵?而今我們是商量怎麼搞錢,吵翻天噠有個屁用啊。這件事,勇哥也是為了幫鐵明唦。未必真的不想他好啊?”
在我們兄弟裡面,夏冬是後來加入的,也是個子最小、最沉默寡言的一個。一直以來,他都不能算是受到大家重視的一位。可是,那次在彤陽義薄雲天地救我之後,這種情況被改變了,我們發現了他值得尊敬的一面。無形中,我們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在這個圈子裡面的分量。所以,在他的話出口之後,鴨子與北條稍稍爭辯幾句,也就停了下來。但是,我的心底也感到了一絲彆扭,我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喜歡這樣的情況發生。
何勇的頭還是低著,但是胸膛起伏得越來越明顯。所有人都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猛然,他一把推開面前的茶几,站了起來,也不看任何人,徑直就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鐵明這件事是我害的,也不再害其他人噠。這筆錢我們哪一個都拿不出來。不要再七想八想。這件事,鐵明沒得錯,是被那個雜種冤枉。他沒得辦法,老子一個跑社會打流的,屁都不是!下一次老子還是要這麼搞。老子個人來幫鐵明擺平,不關你們的事。”
我們每個人都明白何勇發火了,也當然能夠想通他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很簡單,只有兩個字:砍人!
頓時之間,所有人都被何勇的舉動嚇得呆在了原地,尤其是北條與鴨子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明白,我的機會到了。
我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何勇的肩膀,看著他說:“何勇,你是不是覺得屋裡面只有你可以提得起刀?你還想要拉幾個人一路去坐牢?要擔,老子陪你一路擔!”
當初,因為何勇無心的這句話,我坐了牢,這已經成了他心裡一道抹不去的印記。今天,當著這麼多人,我將這句話還給了他,他承受不住,只能愧疚。
故意咳嗽了一聲,待眾人都看向我之後,我的語調變得輕柔,說:“你們先莫急,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