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今天為什麼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絃歌靜下心來,也能猜到幾分。
裴謙從來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仁慈良善的人,她三番兩次上門找麻煩,裴謙對趙家,恐怕下手也不會輕。即便他不出手,像趙家那樣無依無靠的小企業,被裴氏悔婚,前景也是堪憂的。
“你該不會打算幫她墊醫藥費吧?”蟲子對鄭偉業飯桌上調戲絃歌那事兒,仍然耿耿於懷,雖然當時趙如夏也沒說什麼,但蟲子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絃歌笑了笑,回到,“男人的事兒自然是交給男人解決,我可管不著。”
蟲子手動比了個贊。
蟲子幫忙收拾好行囊後,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向了地下停車場。可頌不喜歡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出了電梯,像一隻脫籠的小鳥一般,絃歌不放心,讓陳玉仁追了過去。
停車場裡有盞燈接觸不良,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四周靜謐無聲。
氣氛頗有些詭異。
蟲子攙著小穗,怯怯地問了一句,“都說醫院經常鬧鬼,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怕不怕。”
小穗白了蟲子一眼。
絃歌也笑了笑,一轉身,卻不經意地瞟見電梯拐角處,有一個黑影閃過,回頭細看時,卻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蟲子問。
“沒什麼。”絃歌說完,腳下的步子,不覺加快了一些。
不過幾秒,前方傳來可頌哭聲,絃歌心一慌,趕忙跑了過去,卻聽到陳叔叔大聲呵斥了一句,“不要過來。”
絃歌哪裡顧得上,衝上去一看。
腳步驟停。
他們的車,被人用紅色的粘稠液體澆了遍,車體周圍充滿了令人噁心的血腥味,蟲子沒忍住,退後幾步,乾嘔了起來,陳玉仁捂住了可頌的眼睛。
小穗個子高,擋到了絃歌跟前。
“別看。”
絃歌腦子裡充斥著流淌的猩紅色,渾身發抖。
一分鐘後,保鏢開著車從醫院前坪繞到停車場,陳玉仁將可頌跟絃歌送上車,叮囑小穗跟蟲子照顧好兩人,自己獨自留在了停車場。
上了車,蟲子仍然心有餘悸。
“誰這麼缺德!報警,一定得報警,把人揪出來,我非得把她扔進馬桶裡!”
小穗見絃歌始終一言不發,拍了拍可頌手背,朝絃歌那兒抬了抬下巴。
可頌乖巧,立馬伏到絃歌膝蓋上,軟軟地撒嬌,“媽媽,陳叔叔說那些只是紅色的墨水,有人在我們車上畫圖畫呢,你不要害怕。”
絃歌回神,牽強扯出一絲微笑。
“媽媽不害怕呢,媽媽只是再思考一些事兒。”
“哦,那就好。”
可頌低頭對手指,低聲嘀咕了幾句,便歪著頭睡了過去。蟲子從絃歌懷裡接過可頌,絃歌抬頭,一臉緊張,小穗從她包裡奪過手機。
絃歌惶恐不安地看著她。
小穗握住了她的手,說,“我給蘭醫生打電話,沒事。”
☆、第44章 chapter44
裴謙倉皇推開絃歌臥室的門,此刻,她正安靜地躺在床上,蘭彥坐在她身邊,床頭櫃上,放著一隻用過的注射器包裝袋,和一些零碎的白色藥片。
窗子開了一扇,和風吹著月光紗輕柔地飄進室內。
房間裡放著婉轉悠揚的鋼琴曲,是裴謙說不上名字的曲調。
裴謙走到床邊,拉過絃歌的手,有些微微發涼。
半月不見,她瘦了,也憔悴了,內疚,自責瞬間湧上心頭,裴謙俯身,吻了絃歌額頭,終是怕吵醒她,只碰了碰便離開了。
她受到了驚嚇,他知道。
“你給她吃了藥?”裴謙心有不悅,卻偏偏半句不敢指責。
“鎮定劑。”蘭彥起身,平靜地回答說。
顯然,這並不是兩個男人第一次見面。
上一次,絃歌在蕭公館發病,裴謙其實整晚都在她身邊。
那晚,她渾身不停冒著冷汗,發抖,嘴裡說著含混不清的胡話。她的手,一直牢牢地抓著他的手,力氣是那樣的大,彷彿生怕他離開似的。
天知道裴謙當時有多麼害怕。
他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想把她從夢境裡叫醒,可她卻跟什麼都聽不到一樣…
他只能把她抱在懷裡,緊緊地抱在懷裡,眼淚抑制不住地從他眼角流出,落到她的臉上。
折騰到很晚,絃歌才終於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