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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獸一世”的人性預言。即使有,我想我媽還是會回來。她用後來的人生證明,這預言並不全面。我爸再沒有動過手。

1989年的某一天,那天我爸正在改革開放的前沿——廣州出著人生難得的肥差,我媽則從醫院得知她患上了癌症。我爸興奮地帶回一枚用家庭積蓄為我媽買的黃金戒指和一堆二手衣服,我媽戴上戒指,告訴了他實情。

她逼著我爸發誓:如果她死了,絕對不再娶。我爸坐在板凳上一言不發。以我遙遠的童年記憶,應該記不清我爸是否坐在板凳上,但的確有這樣一幅畫面留在我腦海裡。也可能是和當時看的鄉村電視劇重疊了。我爸是個實誠的人,他不願發誓是因為他做不到。不管我媽逼他多少次,他始終沒有發這個誓。於是我媽的心裡有了一幅假想畫面,那畫面就是我三餐不繼,每天被後媽抽打得死去活來。

基本的治療結束後,我媽開始練抗癌氣功。她每天早上四點起床,走到離家半小時的公園裡,練四小時的氣功;她不間斷地喝中藥,藥裡盡是蜈蚣壁虎毒草,中醫說這是以毒攻毒。

這是她人生的第二個賭局,她甚至沒有籌碼,但世上沒有一種力量比母愛更強大,哪怕面對的是死神。

她坐上賭桌的那刻,我爸的媽,也就是我奶奶和我的姑姑們正在遊說我爸退場。他們試圖勸服我爸離婚。我爸是否同樣坐在板凳上一聲不吭我無法得知,我只知道他沒離婚,他依舊是我媽的丈夫,我的父親。

他上班養家,還瞞著單位偷偷報了個第二職業,考了導遊證。每個月去廠裡報銷我媽的醫藥費。有一晚我爸拿完報銷款騎車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兩個打劫的。向來不識時務的他瞬間變得很識時務,把錢包交了出去。回家後他很慶幸,說幸好報銷的錢沒放在錢包裡。

醫療制度改革後,我爸媽常說,咱家還是有點運氣的。雖然生了這病,卻生在一個全額報銷醫藥費的時代。希望就如懸崖上的花,無論是死蔭的幽谷還是荒蕪的高地,總有春風搖曳。

十八年過去,我爸和我媽還在為了蔥姜買貴的問題爭吵。我媽做氣功的時間縮短到兩小時以內,中藥裡也沒了各種毒物。我已經長成一個能扛箱瓷磚下五樓的新生代文藝女青年。除非我爸找個學跆拳道的,否則世界上沒有一個後媽能把我往死裡抽。

富一代說:“贏是輸的開始。因為贏只會讓你更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