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見她的。
盛思文的寡母住在小山村裡,訊息閉塞,如何知道兒子中了狀元?聽得旁人將盛思文的信念給她停,心中雖然雖然難過,捏著那牛皮信封全身發抖,可依舊還是點頭:“我兒有志氣,麻煩你回封信去囑咐他,好好愛惜自己身子,千萬別餓著凍著了。”
接了他母親的信,盛思文感到十分開心,知道母親自然不會疑心他——春闈高中並非易事,有些人在京城刻苦攻讀一輩子也未必能名列三甲呢,就讓母親以為自己一直沒有考上進士罷。
過了幾個月,春風得意的盛思文穿上了大紅吉服做了新郎官,娶了章大小姐,自此以後平步青雲。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盛思文為了迎娶太傅府的小姐,竟然讓含辛茹苦撫養自己的寡母住到鄉下的事情還是傳了出來,京城裡知道的人不免有些憤憤不平:“這不真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雖然盛思文成了章太傅的乘龍快婿,可不少人見著他還是有些鄙夷,只是表面上不露而已。只是這世上的事說不清楚,有些人雖然做事令人不齒,可或許是前世做了善事積了德,這輩子命就是好,比方說這位新科狀元盛思文,朝中有不少人都對他頗有微詞,可架不住他能言會道,善於察言觀色,這麼多年下來,官運亨通,一路做到了正二品的吏部尚書,以前的舊事也漸漸被人淡忘了。
褚昭鉞對於準岳丈盛思文的大名,早就有所耳聞,只是他覺得這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也沒有過多關注他。只是沒想到,一夜之間,這京城遠近有名的薄倖之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岳丈,褚昭鉞最開始還是有些吃驚的。
只不過家裡的人並不打算考慮他的感受,褚二老爺甚至還對褚昭鉞發了火:“要知道給你定這門親事有多困難,你祖母本是不答應的,若不是你大伯父疼愛你,替你到你祖母面前說好話,她才勉強點頭,派了人去求親,你還有什麼本事挑三揀四!”
褚老太君不喜歡他,褚昭鉞也不喜歡她,祖孫兩人相看相厭,褚老太君不答應的事情,褚昭鉞便偏偏要點頭,聽著父親這般一說,他也就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這親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他們這樣替自己費心,自己又何必再鬧什麼小情緒?反正他又沒有心儀的女子,何必為了這事與父母鬧僵?
只是……褚昭鉞怔怔的睜眼看著黑乎乎的屋頂,心中忽然有了一分惆悵。
方才還有個人坐在這裡,就在他身邊,身材窈窕,伸手過來,還有淡淡的藥香,那般親近那般真實,可轉眼間,她便沒了蹤影,屋子裡一片黑暗,唯有那淡淡的藥香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自己這是怎麼了?一個如此不知檢點的鄉野村姑,他竟然能聯想到自己的未婚妻盛明珠?她們兩人有什麼好比的?一個是高門貴女,一個是出身寒微,一個將來會是他的妻,一個……可能他傷好回京以後便再也見不到。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腦海裡卻依舊還是有那張小臉在不住晃動,閃閃有神的眸子顯得那般靈動,就如幽深的寒泉一般,波光粼粼,小巧的嘴唇就如三月春風裡開放的花朵,柔軟而芬芳。
褚昭鉞一怔,體內有一種暖流正在不住的朝他的四肢五骸湧了過去,讓他的心都柔軟了起來,就如冰塊融化,那雪水慢慢的漫過了心堤。
一夜無眠,翻來覆去,直到窗外有了一絲極淡的微光,褚昭鉞才勉強合了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聞到了些許飯菜的香味。
盛芳華託著盤子站在床邊,笑盈盈的望著褚昭鉞:“怎麼了?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褚昭鉞伸手抹了下眼睛,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開始想好的話都早已跑到九霄雲外:“我餓了。”
“我這不就給你送早飯來了嗎?”盛芳華將托盤放下,把一個碗遞過去:“你現在的情況,要忌口,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褚昭鉞望著那碗清淡得似乎能照見人影的稀粥,有幾分失望:“真是這樣?”
他心中暗自腹誹,指不定是她的藉口,分明是家裡窮,吃不上豐盛的飯菜。
盛芳華將碗塞到他手中:“我是大夫,你得相信我說的話。”
褚昭鉞有幾分氣餒,此刻他已經不是國公府裡那個處尊養優的大公子,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只能入鄉隨俗了。褚昭鉞用小瓷匙舀了點兒稀粥放到嘴中吧嗒了兩下:“沒有放糖?”
“阿大,我們家沒準備砂糖,你將就點。”盛芳華用筷子叉起一個饅頭來:“吃個饅頭吧,你昨晚都沒吃東西,這陣子肚子該空了。”